太醫院的門檻,數百年來第一次為一個女子如此大張旗鼓地敞開。
蘇菱安并非醫官,卻被破格允準入駐旁聽席,每日午后開講一個時辰的“靈藥辨識”。
消息傳出,京中嘩然,但太醫院內,卻是另一番光景。
第一日,她只帶來一株通體碧翠、葉如蟬翼的“鏡湖草”。
此草甫一亮相,清冽的藥香便如漣漪般蕩開,瞬間壓過了院中百年藥材的沉郁之氣。
眾太醫起初還帶著幾分輕慢,可當他們看清那草葉上流轉的淡淡靈光時,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這等品相的靈植,只在古籍圖譜中見過!
一連三日,蘇菱安帶來的奇花異草,一株比一株珍奇,一株比一株震撼。
整個太醫院為之沸騰,連平日里閉門不出的院使都親臨旁聽。
她講得不疾不徐,從藥性講到生長環境,從配伍禁忌講到培育心法,每一句都切中要害,聽得那些白發蒼蒼的老太醫如癡如醉。
第四日,她捧出了一盆“九心玲瓏花”。
此花九瓣九色,花心處隱有流光盤旋,美得不似凡物。
滿堂寂靜,只余下眾人貪婪的呼吸聲。
蘇菱安纖指輕點花瓣,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聲音清脆如玉石相擊:“諸位前輩可知,此花還有一樁趣聞?”她環視一周,目光在柳如意臉上短暫停留,隨即朗聲道:“此花有靈,天生認主,非是心意相通的有情人,不得近其三尺之內,否則花瓣立時枯萎。”
話音剛落,堂下爆發出一陣哄笑。
有年輕的醫官打趣道:“蘇姑娘此言,豈不是斷了我等單身之人的念想?”
笑聲中,唯有柳如意眉頭緊鎖,若有所思地盯著那盆花。
他想起那夜葉寒舟身上與蘇菱安如出一轍的藥香,心中某個猜測愈發清晰。
他不知道,此刻,他與所有同僚的每一句低語、每一個眼神,都通過那盆九心玲瓏花纏繞在根系的“聽音蠱”,清晰無比地傳入了另一處院落的葉寒舟耳中。
整個太醫院,已然成了一座巨大的、對他們單向透明的囚籠。
與此同時,京城南門一處新開的藥坊——“安和藥坊”分號,也正上演著另一場無聲的戰爭。
小桃遵從蘇菱安的吩咐,將鋪面設在流民聚集之地。
她不急著問診賣藥,只在店堂中央燃起一爐幽香。
那香氣,正是蘇菱安以凈毒蓮的蓮子心炮制的“凈毒蓮香”,對常人無害,卻能引誘潛藏在人體血脈深處的子蠱躁動不安。
開張首日,鋪中門可羅雀。
直到傍晚,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人踉蹌著撲進店里,他雙目赤紅,死死抓著自己的喉嚨,仿佛要將什么東西從體內活活撕扯出來。
小桃不慌不忙,取出一枚銀針,快如閃電地刺入他后頸風池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