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霜,浸透了宮墻的每一寸磚瓦。
小桃的身影如同一只受驚的夜梟,貼著陰影,避開一隊又一隊巡邏的禁軍,懷中揣著的那塊寒菱劍碎片,冰冷得像是要將她的心肺都凍結(jié)。
宮門落鎖的沉重聲響,是催命的鐘鳴。
她借著送藥出宮采買的幌子,在最后一道門縫合攏前,險之又險地閃了出去。
約定的柳樹下,一道頎長的黑影早已與夜色融為一體。
葉寒舟接過小桃遞來的布包,指尖觸到那熟悉的冰冷,心臟猛地一沉。
他展開布帛,碎片上那精細(xì)繁復(fù)的銘文在微弱的月光下流轉(zhuǎn)著幽光。
他修長的手指劃過那幾不可辨的刻痕,呼吸驟然一滯,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顫抖:“果然……這是葉家祖?zhèn)鞯摹昶酢!?/p>
這不僅是一把劍的碎片,更是血脈的信物,是開啟家族最大秘密的鑰匙!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用金線描繪著詭異紋路的暗紅色符紙,那是在他葉家祖祠的廢墟之下,他親手一寸寸刨出來的“血引符”,傳說中唯有葉氏最精純的嫡系血脈方可激活。
他抬起頭,深邃的目光穿透重重黑暗,望向京城西北方向那片森然的皇陵禁地,眸色幽深如淵:“若神匣真需雙鑰開啟,那我,便是另一半。”
與此同時,慈安宮內(nèi)燈火通明,氣氛卻冰冷如地獄。
蕭太后鳳眸含煞,一道密令決絕地擲下:“封鎖四門,任何企圖在今夜離宮之人,命繡衣衛(wèi)格殺勿論!”
繡衣衛(wèi)指揮使沈無咎躬身接令,玄色飛魚服上的銀繡在燭火下閃過冷厲的光。
然而,當(dāng)他回到值房,眉宇間卻浮現(xiàn)出一絲遲疑。
他不是一個只知?dú)⒙镜耐婪颉?/p>
直覺讓他調(diào)閱了歷年皇室卷宗,尤其是那些被列為禁忌的秘檔。
一冊落滿灰塵的記錄讓他瞳孔驟縮——每逢“雙月朔夜”,皇陵禁地皆有暗祭,而祭品一欄,赫然寫著:活人鮮血,三升。
今夜,正是雙月朔夜!
太后要?dú)⒌模烤故巧藐J宮禁的賊人,還是……不想被人撞破的祭品?
他看著手中那道蓋著鳳印的冷酷密令,上面的“格殺勿論”四個字仿佛滴著血。
最終,他他轉(zhuǎn)身,對心腹低語幾句,一名不起眼的小太監(jiān)立刻領(lǐng)命,揣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銅鑰匙,消失在通往冷宮的暗道中。
子時三刻,冷宮死寂。
蘇菱安猛地睜開眼,體內(nèi)那股神秘的靈泉之力緩緩收回,方才被強(qiáng)行壓制到近乎停滯的心脈重新恢復(fù)跳動。
門外,兩個看守剛剛探過她的鼻息,罵罵咧咧地斷定她已經(jīng)“病死”,正商量著天亮后如何拖去亂葬崗。
就在這時,墻角一塊松動的地磚被輕輕推開,小太監(jiān)探出頭,將那把銅鑰匙和沈無咎的口信一并遞了上來。
蘇菱安沒有片刻耽擱,接過鑰匙,身形如貍貓般矯健,瞬間沒入密道深處。
皇陵偏門之外,陰風(fēng)呼嘯。
葉寒舟早已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