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轉(zhuǎn)身,那雙利刃般的眸子死死地盯在剛剛被驚動而趕來的蘇菱安身上,仿佛要將她從里到外看個通透。
“你做了什么?”他的聲音沙啞,充滿了極致的震撼與懷疑。
蘇菱安被他看得心頭發(fā)毛,只能繼續(xù)裝傻,怯生生地絞著衣角:“奴……奴婢什么也沒做啊。只是昨夜看它太可憐,就……就對著它念了一句‘活過來吧’……”
葉寒舟死死地盯著她那雙故作無辜的眼睛,臉上風云變幻,最終,那緊繃的嘴角竟扯出一絲極低的笑意,似嘲弄,又似無奈。
“你又烏鴉嘴了?”
蘇菱安見他似乎沒有深究的意思,膽子也大了一點,嘟著嘴小聲反駁:“這次是好的靈了呢。”
他看著她那副嬌憨又帶著點小得意的模樣,眼中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些許。
沉默了許久,久到蘇菱安以為他要發(fā)怒時,他卻終是抬起了手。
蘇菱安嚇得渾身一僵,閉上了眼睛。
然而,預想中的攻擊并未落下,一只帶著薄繭和寒意的手,卻輕輕地落在了她的發(fā)頂,溫柔地撫了撫。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觸碰她。
蘇菱安猛地睜開眼,愕然地望著他。
“從今起,毒窟任你進出。”葉寒舟收回手,丟下這句話,便轉(zhuǎn)身再次凝視著那株重獲新生的絕脈草,背影里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輕松。
當夜,蘇菱安激動地再次進入空間。
她發(fā)現(xiàn),靈泉池旁那塊原本光禿禿的石臺,竟不知何時已化為一座小型的煉器室,中央一簇靈火正緩緩燃燒,溫度驚人。
她的心念一動,從角落里取出一塊漆黑的殘鐵。
那是她從威遠鏢局的廢墟中,唯一帶出來的東西。
她將殘鐵投入那簇靈火之中,低聲呢喃,與其說是命令,不如說是一種寄托與祈愿:“給我煉成一把……能切開命運的刀。”
話音落下,爐中靈火轟然騰起數(shù)尺高,瞬間將鐵塊吞噬。
赤紅的鐵水在烈焰中翻滾、凝練,隱約已有了刀刃的雛形。
而在木屋之外,葉寒舟并未離去。
他立于暗影之中,目光穿透薄薄的窗紙,望著那屋中徹夜不熄的、奇異的火光,神情復雜。
良久,他抬起頭,望向那被鬼谷瘴氣遮蔽的夜空,仿佛在與某個看不見的存在對話,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風吹散。
“娘,若這門……真能開,我想帶她一起進去。”
鬼谷的夜,寂靜得可怕。
但這份寂靜,卻被一種從遙遠地平線傳來的、細微的震動所打破。
風向似乎變了,帶著一絲山外的鐵銹與塵囂。
這份寧靜,終究是黎明前最后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