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萬籟無聲,蘇菱安卻一夜無眠。
那扇虛影門上極淡的氣息,與葉寒舟玉髓的共鳴,像一根無形的弦,在她心底反復撥動,奏出驚疑與不安的序曲。
次日清晨,天光未亮,鬼谷中標志性的毒瘴依舊如濃霧般籠罩著山林,將一切都染上了一層陰森的灰綠色。
崖口,冷風如刀。
葉寒舟一襲玄色長袍,負手而立,衣袂在山風中獵獵作響。
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如冰,仿佛與這片絕地的肅殺融為一體。
他的肩上,墨鴉扛著一個半人高的巨大藥簍,面無表情地垂手靜候,像一尊沒有感情的石雕。
當蘇菱安匆匆趕到時,葉寒舟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才微微一動,目光如實質般落在她身上,帶著審視與冷漠。
“寒心蓮,生于毒瘴淵底,那里三步一毒蟲,五步一腐尸,瘴氣能侵蝕靈力,腐化肉身。”他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如同崖口的寒風,“你若懼了,現(xiàn)在退出還來得及。”
蘇菱安垂下眼簾,纖細的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袖,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與恭順:“奴……奴婢愿隨主上同去。”
然而,在她低垂的頭顱下,唇角卻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采藥?
這哪里是采藥,分明是一場精心布置的殺局,一次毫無保留的試探!
他定然是懷疑她能解奇毒的背后另有隱情,要將她置于這九死一生的絕地,逼出她所有的底牌。
她早已有所準備。
在來的路上,她便從空間內摘下數(shù)片新催生的“隱息草”,此刻正將嚼碎的草葉含于舌下。
草葉的汁液清涼微苦,卻能在一個時辰內,最大限度地屏蔽她的氣息,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混淆蠱蟲對活人氣息的感知。
只要他不再次動用那詭異的血蠱,便極難察覺她體內的靈力波動。
“很好。”葉寒舟淡淡吐出兩個字,再不多言,轉身便率先踏入了那片翻涌的毒瘴之中。
蘇菱安與墨鴉緊隨其后。
一踏入瘴氣范圍,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腐之氣便撲面而來,刺得人鼻腔發(fā)酸,幾欲干嘔。
腳下并非堅實的土地,而是厚厚一層由枯枝敗葉和動物骸骨混合而成的腐殖層,踩上去綿軟而詭異,時不時便能看到半掩在其中的森森白骨。
就在此時,葉寒舟寬大袖袍之下,那枚玉髓碎片忽然毫無征兆地亮起一道微不可察的幽光。
幾乎是同一瞬間,蘇菱安緊緊攥在掌心、藏于袖中的那枚古玉,竟也隨之傳來一陣灼人的滾燙!
心頭巨震!這絕非巧合!
她強行壓下心底翻涌的驚濤駭浪,面上卻不敢露出分毫異色。
她借著腳下不穩(wěn),身子一歪,佯裝要扶住身旁的崖壁。
就在手掌觸碰到濕滑冰冷的巖石瞬間,她心念一動,悄無聲息地將一縷精純的靈泉之氣,如細絲般注入了崖壁下的泥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