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沉習(xí)慣淺眠,這一夜睡得尤其不踏實。
半宿舊夢。
夢里,常年陰暗的房間有南方梅雨季節(jié)的潮潤,空氣里血腥彌漫,地上淌著一條鮮血的河流,那涓涓從浴缸流來,垂在地上的女人的長發(fā)濕漉漉黏在一起,雪白手腕滴滴答答從腕上落下的鮮血,像末日綻放的玫瑰,滴落成花。
這女人有著張他熟悉的臉,他冷血至極地站在浴缸前,看著她,一點一點地死去。
而后光景猛然一轉(zhuǎn),那夢境又變成另一幅樣子。
他從陰暗的角落,看見春光明媚里可愛懵懂的少女。她像一只燦爛張揚的蝴蝶,比春光更嬌嫩動人。
她總不愛好好穿衣服、好好穿鞋,松垮垮的吊帶裙子,皮膚雪白的,底下白皙的小腳踩著帆布鞋,露出一段兒光潔的腳后跟。
她沖他明麗地笑。“星沉。”
倏爾睜眼,滿目昏暗。顧星沉坐起來,撐著身體。揉了揉暈乎乎的太陽穴。
他看向床頭鬧鐘,4:53。
顧星沉懊惱地看了下褲子上的東西,去衣柜拿了干凈的換了。
少年瘦削的背脊抵著衣柜,深深皺起眉頭。
只是她一個不真心的挑逗,他竟就如此狼狽。
手機來了兩條短信,是熟悉的號碼。
“星沉,都這樣了你還找她干什么?你難受得要死的時候,她正和別人不知多快樂呢!”
“快回南方來吧,我和爸媽溝通好了,你知道他們一直都很喜歡你的,來我家吧,算我求你,以后我家就是你家!”
看到最后,顧星沉深深皺了皺眉,后來來了一條,他沒有看,直接刪了。
坐在床前,顧星沉睡意全無,攤開許罌寫給他的那些被他扔掉又重新拾起的紙條,一張張看過,最后停留一張上。
【那個男生我談著玩兒的,你別生氣啊,我已經(jīng)跟他斷啦!】
顧星沉忽然覺得很煩躁,他像陷入了夢境里的黑暗,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那個春光里的女孩兒。
什么不期而遇,哪有那么湊巧的事?不過是想全了自己那一點可憐的自尊。
顧星沉忽然覺得不管不顧地奔來北方做這一切的執(zhí)念,非常的愚蠢。
十七歲的少年倒在床上,看著黑洞洞的天花板,忍不住有些迷茫。
他翻開手機,看了看火車票,最后選了個日子,訂了一張回南方的票。
第7章
數(shù)學(xué)課事件是壓垮許罌耐心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是真沒耐心這么低三下四地追個男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