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災厄連環 情愫暗涌（第2頁）

事急從權，沈驚鴻當即下令將僅存的青霉素提取物用于鼠疫重癥患者試驗。然而，連續數日的臨床試驗下來，結果令人失望——青霉素對鼠疫桿菌毫無抑制作用，接受治療的患者盡數不治身亡。沈驚鴻看著試驗報告，面色凝重地對蘇卿卿和醫官們道：“此物雖能解部分熱毒，卻非萬能神藥。鼠疫之兇，遠超預期，眼下只能靠隔離防疫之法死扛。”消息被嚴密封鎖，僅核心圈層知曉，以免動搖民心。

就在京師上下為鼠疫焦頭爛額、氣氛日趨緊張之際，一騎快馬風塵仆仆地沖入京城，直奔內閣輔政大臣府邸。來人正是一身青色武官袍服（明朝五品武官服色）、腰佩官刀的紅娘子，她容顏因焦急與奔波而略顯憔悴，卻難掩英氣。

如今的她，已非當年河南救災時那個無名俠女。沈驚鴻離豫后，她憑借過人膽識，帶領鄉勇協助官府捕蝗救災、抵御流寇，救下數萬災民，因功績卓著被河南巡撫舉薦，獲授“河南衛守備”（五品武官）一職，成為朝廷在冊的武官。她今年二十四歲，正是芳華正好的年紀，當年在河南深陷絕境時，得沈驚鴻暗中相助——那時的他，便已是一副三十七八歲的俊朗模樣，沉穩睿智，舉手投足間盡是擔當，僅憑寥寥數語便為她指點迷津，助她召集鄉勇自救。自那時起，沈驚鴻的身影便在她心中扎了根，既有救命之恩的感激，更有對其顏值、能力與擔當的深深仰慕，在沈驚鴻回京前，她便曾鼓起勇氣表露過心意，卻被他婉言回絕。此次聽聞京師鼠疫橫行，她不顧同僚勸阻，以“馳援京師防疫”為由，星夜兼程趕來。

她甚至來不及等門房通傳完畢，一眼看到得到消息剛從內閣值房趕回的沈驚鴻——他身著緋色官袍，身姿挺拔，俊朗的面容上雖帶著幾分疲憊，卻依舊難掩沉穩氣度，三十七八歲的表象下，是歷經風雨的可靠質感，與她記憶中那個救苦救難的“沈先生”一模一樣。紅娘子再也按捺不住，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徑直撲了過去，在周圍護衛驚愕的目光中，張開雙臂，死死地抱住了他！

“沈大人！你沒事！太好了！你沒事！”她的聲音帶著哽咽，雙臂用力之緊，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全然不顧這是在內閣輔政大臣的府邸門前，不顧周圍那些詫異、審視的目光。她一路疾馳而來，沿途目睹鼠疫慘狀，心中對沈驚鴻的擔憂早已沖破理智，此刻見到安然無恙的他，所有的恐懼和壓抑的情感徹底爆發。

沈驚鴻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一怔，身體瞬間僵硬。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懷中女子年輕溫熱的身體和毫不掩飾的熾熱情感，心中五味雜陳。他知曉自己的特殊體質容易引人誤解，卻從未想過她會如此執著。他輕輕推開紅娘子，與她保持一步距離，語氣帶著責備，卻更多是溫和的疏離：“紅守備！你怎可如此魯莽！男女授受不親，此等舉動傳出去，對你聲名不利。”

紅娘子被他推開，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卻依舊倔強地抬頭望著他，目光灼灼：“我不管什么規矩！聽聞京城鼠疫橫行，我……我放心不下你！”她鼓足勇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沈大人，當年蒙你相助，我便心系于你。這些年，我看著你力挽狂瀾，心中仰慕愈發深切。你雖看著比我年長些，卻依舊俊朗挺拔，能力卓絕，我不求名分，只求能陪在你身邊，為你分憂！”

沈驚鴻聞言，心中一嘆。他看著眼前這張年輕而執著的臉，終究還是直言道：“紅守備，多謝你錯愛。我已年過五旬，比你年長三十余歲，足以當你的父輩，這份心意本就不合時宜。”他語氣堅定，卻不失溫和，“我與卿卿成婚三十余載，情深意篤，此生絕無納妾之念——這既是我對她的承諾，也是我為人處世的底線。你年輕有為，前程似錦，當尋一位與你年歲相當、情投意合之人，而非將心意錯付于我。”

這番話如同驚雷，炸得紅娘子呆立當場。她從未想過沈驚鴻竟已年過五旬，只被他三十七八歲的表象和卓絕能力吸引，此刻聽聞“年長三十余歲”“足以當父輩”，再看向他鬢角那幾縷藏不住的霜華，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眼中的執著漸漸化為羞愧與茫然，嘴唇囁嚅著，竟不知如何回應。

就在這時，得到門房通報的蘇卿卿，正從府內款步走出，恰好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她身著素雅襦裙，肌膚溫潤，氣質嫻靜，三十三四歲的模樣與沈驚鴻站在一起，般配得無可挑剔。她腳步一頓，站在門廊的陰影里，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兩人，臉上沒有明顯的怒意，只是一片平靜——她早已知曉紅娘子的心意，也曾想過為夫君納妾，卻尊重沈驚鴻的選擇，此刻見夫君坦誠相告，心中只剩安穩。

沈驚鴻側過頭，恰好看到門廊下的蘇卿卿，四目相對，蘇卿卿眼中滿是信任與理解，微微對他點了點頭。他心中一暖，轉頭對紅娘子正色道：“你的心意，我心領了，但絕無可能。眼下國事艱難，疫病當前，你身為朝廷命官，當以大局為重。”他吩咐管家，“帶紅守備去西廂客院，按防疫章程單獨安置，隔離觀察十日，確認無恙后方可活動。”

紅娘子看著沈驚鴻堅定的眼神，知道他所言非虛，心中最后一絲希冀也化為泡影。她眼圈一紅，卻強忍著淚水，對著沈驚鴻深深一揖：“是我孟浪了，擾了沈大人。”說罷，她不再多言，轉身跟著管家離開了，只是那背影，透著幾分落寞與狼狽。

府門前恢復了安靜，空氣中的尷尬與緊張漸漸散去。沈驚鴻走到蘇卿卿身邊，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指尖的微涼與溫暖，低聲道：“卿卿，讓你見笑了。”

蘇卿卿抬起眼眸，語氣依舊溫和，帶著包容與笑意：“夫君行事坦蕩，何笑之有？紅守備只是被你的表象與能力吸引，一時糊涂罷了。”她頓了頓，話鋒一轉，“眼下鼠疫橫行，防疫之事刻不容緩。青霉素雖無效，但消毒、隔離之法需加緊推行，醫藥所會繼續嘗試改良配方。你也要多加小心，務必做好防護。”她目光流轉，補充道，“承宇成婚七載，夫妻和睦，林薇性子溫婉，與他頗為投緣。等災情稍緩，便可讓他外放歷練，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沈驚鴻握緊她的手，眼中滿是感激與堅定：“有你在，我便無所畏懼。眼下這場天災人禍，我們夫妻同心，必能闖過去！”

帝國的天空，陰云密布，旱魃、蝗神、瘟魔接連肆虐。而在權力的中心，錯位的情愫已然厘清，救世的信念愈發堅定。所有人都被卷入了這場關乎國運與生死的巨大漩渦之中，前路雖布滿荊棘，卻因同心而多了幾分闖過去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