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迎接的隊伍最前方,一位身著緋色麒麟補子官袍、須發皆白卻腰板挺直、不怒自威的老者,格外引人注目。正是沈驚鴻的父親,鎮守薊鎮總兵官、左軍都督府都督同知沈惟敬。
父子二人,于這雄關之下,軍旅之中,再次相見。身份已與昔日家中截然不同,一為巡撫上官,一為麾下總兵。
“薊鎮總兵官沈惟敬,參見撫臺大人!”沈惟敬率先上前,按軍中禮儀,抱拳躬身,聲音洪亮,帶著軍旅特有的鏗鏘。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兒子,眼中情緒復雜,既有為人父的驕傲,亦有對上官的審視,更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沈驚鴻連忙上前,雙手虛扶:“老將軍不必多禮!快快請起!”他聲音沉穩,卻刻意放緩了語速,帶著對長輩的尊敬。在這一扶一起之間,父子之情與上下級之分,拿捏得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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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目光交匯,瞬間讀懂了彼此眼中的千言萬語。沈惟敬看到的是兒子褪去了最后一絲青澀的沉穩與自信,而沈驚鴻看到的,則是父親一如既往的剛毅以及那深藏眼底的關切。
當晚,巡撫行轅之內,摒退了左右,只剩下父子二人。
沈惟敬卸下了官場的客套,看著兒子,嘆了口氣:“你小子,終究還是走到這一步了。這薊遼的擔子,可不比你那擺弄鐵疙瘩輕松。”
沈驚鴻為父親斟上茶,恭敬道:“兒子明白。日后軍務,還需父親多多指點。”
“指點?”沈惟敬哼了一聲,“你現在是巡撫,老子是你的下屬!該怎么做,你自有主張。不過,這薊遼的兵,可不是京營那些娃娃兵,個個都是跟蒙古人、女真人真刀真槍拼殺出來的老油子。光靠陛下寵信和那些新式火銃,可未必鎮得住場面。”他這是在提醒兒子,邊軍有邊軍的規矩和生態。
沈驚鴻點點頭:“父親放心,兒子曉得。恩師亦曾教誨,需剛柔并濟。此番前來,一為整飭防務,應對建虜;二來,也是要看看,這‘驚鴻一式’和的新炮,在真正的邊關老卒手中,究竟能發揮幾成威力,還有哪些需要改進之處。這,亦是格物之道。”
沈惟敬看著兒子侃侃而談,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兒子并未因高位而忘形,依舊保持著那份務實與探究之心。他沉吟片刻,壓低聲音道:“王督師(王象乾)年事已高,近年已漸求穩。遼東那邊,孫承宗經營關寧錦防線不易,但朝中掣肘亦多,餉械時有不足。你此番前來,既是機遇,亦是險局。朝中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呢!”
“兒子明白。”沈驚鴻目光堅定,“正因為難,才更需有人來做。父親,我們沈家世受國恩,值此危局,正該戮力同心,共保疆土。”
沈惟敬重重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沒有再說什么。一切盡在不言中。這一刻,他們不僅是血脈相連的父子,更是即將在這帝國北疆并肩作戰、命運與共的同袍。山海關的夜風帶著凜冽的寒意,而巡撫行轅內的燈火,卻照亮了這對父子堅毅的面龐,也照亮了大明薊遼防線即將迎來變革的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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