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五年春寒料峭,山海關外的曠野上,最后一片殘雪在料峭春風中頑固不化。關城之內,巡撫行轅中卻是一派火熱景象。沈驚鴻與麾下將領、工匠們正圍著一具剛從戰場回收的明軍重甲,甲胄上密布的刀箭痕跡無聲訴說著戰場的殘酷。
經此一役,舊式重甲的缺陷暴露無遺。沈驚鴻的手指撫過鎧甲上一處被狼牙棒砸出的深刻凹陷,建虜如今愈發注重重甲與重兵器,我軍若不能在此領域取得突破,日后大規模戰陣對決必將吃虧。
騎兵參將趙守備忍不住插話:撫臺大人明鑒!末將上月帶隊巡邊時,就險些被建虜的重箭射穿肩甲。這些蠻子不知從哪學來的鍛造技藝,箭鏃越發鋒利了。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時,親兵送來緊急軍情:一支后金巴牙喇小隊正在邊墻外活動,似有意尋釁。沈驚鴻眼中精光一閃,當即下令:獵虜銳士第三小隊即刻出發,攜新式胸甲前往迎敵!
天啟五年三月十五日,晨霧未散。十人編制的獵虜銳士小隊悄無聲息地越過邊墻,每個人胸前都佩戴著剛剛下發的整體式胸甲。隊長陳大勇是參加過澎湖戰役的老兵,此刻卻也不住地摩挲著胸前這塊光滑的鋼板。
頭兒,這鐵片子真能擋住建虜的重箭?年輕的火銃手李二狗忍不住問道。
陳大勇正要回答,前方哨探突然打出警戒手勢。只見十余騎白甲巴牙喇正從丘陵后轉出,雙方距離已不足百步!
結陣!陳大勇大喝一聲,訓練有素的銳士們迅速依托地形散開。幾乎同時,破空聲驟起,數支重箭已呼嘯而至!
一支狼牙箭正中陳大勇胸口,巨大的沖擊力讓他踉蹌后退,但預想中的劇痛并未傳來。他低頭看去,只見胸甲上只留下一個淺淺白點,箭矢已斷成兩截落在地上。
好甲!陳大勇又驚又喜,手中驚鴻二式步槍已然抬起。瞄準、擊發,動作一氣呵成,對面一名剛剛射完箭的巴牙喇應聲落馬。
后金小隊顯然沒料到明軍甲胄如此堅固,更被火銃的射速震驚。帶隊牛錄額真怒吼著揮舞鐵骨朵沖來,沉重的兵器砸在明軍胸甲上發出悶響,卻始終無法破防。
保持距離!輪流射擊!陳大勇冷靜指揮。銳士們且戰且退,始終將敵人控制在火銃最佳射程內。不過一炷香時間,五名巴牙喇已倒在血泊中,余眾見勢不妙,倉皇撤退。
此戰消息傳回,山海關震動。沈驚鴻親自為凱旋的銳士們檢查甲胄,發現除了幾處較深的砍痕外,胸甲主體結構完好無損。他當即下令:即日起,所有獵虜銳士全面換裝新式輕甲!
四月初,邊關諜報再傳急訊:一支由三百余后金兵護送的大型糧隊,正沿大凌河秘密行進。孫承宗與沈驚鴻連夜商議,決定以此為契機,檢驗新式重甲騎兵的實戰能力。
四月八日黎明,關寧鐵騎大營。百名精挑細選的騎士正在披掛全套新式重甲。千總王彪一邊系著胸甲的皮帶,一邊對副將抱怨:這鐵殼子看著光亮,也不知經不經得起建虜的狼牙棒。
辰時三刻,伏擊戰在大凌河灣打響。當后金糧隊進入包圍圈時,兩側山林中萬箭齊發。就在敵軍陷入混亂之際,河灣盡頭突然傳來雷鳴般的馬蹄聲。
朝陽下,百騎重甲如同移動的鋼鐵堡壘,帶著地動山搖的氣勢沖鋒而來。后金軍官聲嘶力竭地命令放箭,密集的箭雨潑灑在明軍甲胄上,卻只能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紛紛滑落。
這不可能!一個后金白甲兵驚恐地看著折斷的箭矢。轉瞬之間,鋼鐵洪流已狠狠撞入敵陣!
王彪一馬當先,長矛借助馬速輕易刺穿兩個敵軍。他感到左肩挨了一記重擊,扭頭看見一個后金兵正揮舞鐵骨朵砸來。若是往日,這一擊足以讓他骨斷筋折,此刻卻只是身形微晃。王彪反手一刀,結果了敵人性命。
戰斗呈現一邊倒的態勢。后金士兵絕望地發現,他們的刀斧難以劈開明軍甲胄,鐵骨朵的猛擊也收效甚微。而明軍重騎則如入無人之境,肆意沖殺。不過半個時辰,三百后金兵已潰不成軍,糧草物資盡數被焚。
凱旋的重騎兵們返回大營時,關城內外歡聲雷動。沈驚鴻立即組織工匠對回收的甲胄進行詳細檢查。
在臨時搭建的檢驗工棚內,十具經歷惡戰的重甲被逐一擺放。工匠首領李師傅手持放大鏡,仔細查看著每一處損傷。
大人請看,李師傅指著一具胸甲上的深刻斬痕,這是建虜順刀留下的痕跡,深約二分,但未能穿透甲板。
沈驚鴻伸手撫摸那道斬痕,點頭道:冷鍛工藝使甲面更加致密,普通刀劍確實難以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