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萬歷二十三年的薊鎮,大明北疆的第一道屏障。再過幾年,遼東的女真會崛起,薩爾滸的慘敗將撕開王朝的傷口,而眼前這位看似粗獷的父親,在歷史上會因為主持對日和談不力而被問斬。
但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爹,”他輕聲說,“將來若是有大仗,咱們能不能多造些火炮?”
沈惟敬愣了一下,隨即大笑:“你這小子,倒知道火炮厲害。只是那東西金貴,工部造得慢,咱們邊軍哪有那么多銀子添補?”
“我聽說,”沈驚鴻壓低聲音,“用山西的煤和鐵礦,能自己造……”
話沒說完,就被沈惟敬打斷:“休要胡言!軍器制造自有規矩,豈是你能妄議的?”他的語氣帶著警告,眼里卻閃過一絲詫異。這孩子知道的,似乎太多了。
沈驚鴻識趣地閉了嘴。他知道急不來,這個時代的規矩像無形的枷鎖,任何變革都需要耐心和時機。他只是個八歲的孩子,能做的,是先在父親心里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懷疑舊法的不足,懷疑固有的規矩。
夜幕降臨時,沈惟敬果然讓人去烽火臺試驗新的信號法。當三堆夾雜著濕草的煙火升起,遠處的接應點很快傳來回應的鼓聲時,沈驚鴻看見父親站在城頭,久久沒有說話。
夜風帶著寒意,吹起他的衣角。沈驚鴻裹緊了身上的小襖,心里卻燃著一簇火。
這是他在這個時代點燃的第一簇火苗?;蛟S微弱,但只要能燎原,就能讓這條即將傾頹的歷史長河,拐向另一條航道。
三日后,沈惟敬收到了京里的消息,讓他下個月進京述職。臨走前,他把沈驚鴻叫到書房,扔給他一本線裝的《武經總要》:“到了京城,少說話多看著。你那點小聰明,在京里不夠看的。”
沈驚鴻捧著書,指尖劃過泛黃的紙頁,上面印著粗糙的兵器圖樣。他知道,京城之行,將是他接觸這個王朝核心的開始。那里有萬歷皇帝,有東林黨和閹黨,有即將影響歷史走向的無數人。
還有,那個在他未來生命里,占據了整整三百年光陰的名字。
他抬起頭,對沈惟敬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爹放心,我一定聽話?!?/p>
只是他沒說,聽話,不代表不做事。
馬車駛出薊鎮城門時,沈驚鴻撩開窗簾,最后看了一眼那蜿蜒如巨龍的長城。秋高氣爽,天空藍得像一塊透明的琉璃。
萬歷二十三年的風,吹拂著一個來自未來的靈魂。而歷史的齒輪,已經在無人察覺的角落,悄然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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