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首長。”黎劍知將手中的軍帽蓋在她的頭上,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只對眼前一人的戲謔與尊重,“艦隊已備好,請您檢閱。”
夫妻倆乘船回到了曾經在定海的海軍家屬院,二十多年過去,家屬院里還是曾經的模樣,那棟當年新建不久的三層小樓,在這么多年風雨的洗禮下,顯得陳舊破敗。
家屬院的人也都換了一批,記憶中的很多人,更是變成了墻上的黑白照片。
“當年的菜地都沒了,全都蓋成樓了,你還記得你帶著小胖造的面包窯嗎?”
“造一個壞一個,真不頂用。”
“我烤的東西,想想同志也沒少吃啊。”
“是比烤箱弄得香一些。”
……
兩人聊著天,周圍年輕的家屬們大多不認識他們,只是好奇地看著兩位氣質不凡的訪客。
當年住過的二樓長邊戶,此時住著另一戶人家,只能在外面看看,二樓的過道走廊,早已經熏黑了,秦想想彷佛還記得隔壁鄰居熏臘肉的場景。
“你還記得當年的鄰居嗎?最開始我們來,中間戶住著好像是懷著孕的黃嫂子,對面邊戶是周露?借了莊小滿五百塊錢的那個!那個巧克力豆!”
“咱們樓上,陳銳鋒,趙陽陽,還有……肖葉,還有她的丈夫,是姜長天嗎?我還記得手表,勞力士手表……”
“情報處處長高大姐!這會兒已經不在了。”
“樓下住著的茍政委一家,老太太裝瘸坐輪椅,臺風,眼鏡蛇……想起來了好多事情!”
……
“小胖當年畫的痕跡竟然還在,還是小朋友的破壞力大。”
她的語氣里帶著幾分意外的驚喜,伸手輕輕描摹漆黑的痕跡,仿佛在確認曾經那段充滿鮮活生命力的歲月,真實存在過。
黎劍知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神里更加溫柔,他跟著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掌心溫暖而堅定。
兩人在家屬院里見了幾位老朋友,乘坐汽車前往飛燕紡織廠,車子沿著熟悉的方向前進,曾經那一條走了多年的老路,秦想想都快認不出來了。
記憶里,這條路總是泥濘不堪,雨天是泥,晴天是土,現在都變成了平整的水泥路,道路兩旁,種了好些秦想想認不出名字的綠植灌木。
“是夾竹桃還有木槿花,這有迎春花,木蘭花和杜鵑。”
嫩黃色的花瓣,雪白喇叭狀的花朵,在咸濕的海風中開得熱烈,映襯著遙遙的天空,就像是一副色彩斑斕的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