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想想淡淡道:“家里被占了宅基地的,有祖墳遷往別處的,都給他家一個進廠名額。”
“就一個進廠名額,打發叫花子呢。”
秦想想道:“最普通的正式擋車女工一個月五六十基礎工資。”
公社主任包括其他社員還有圍觀的人都瞪直了眼睛,脫口出去:“五六十?”
“年輕的女娃娃你可別騙人啊,我們可聽說過了,普通學徒工也就十七八塊錢,轉正了三十三,你說紡織廠有五六十的工資,蒙誰呢?”
秦想想:“擋車女工是一崗,按一崗的工資標準,只要愿意下車間吃得了苦,普通的擋車女工能有五六十一個月的工資,中等的七八十,但是下車間辛苦。”
雖然秦想想說下車間辛苦,但是包括圍觀的一眾人都要激動瘋了,在車間干活辛苦?下地干活不辛苦嗎?坐船打漁更加辛苦,出海打漁更是冒著生命危險,輪機酷熱,魚腥味惡臭,起了大風大浪暈船嘔吐,海上動蕩飄搖……這些不苦嗎?
過去很多婦女是又下地干活又照顧家里,養豬喂雞——還拿不到半毛錢工資,全都無私奉獻給家里了。
這時候三十塊錢的工資就能養育一家四口勉強吃飽穿暖,一個紡織女工的工資,足夠養活全家老小。
“一個月五六十的基礎工資,還是女娃娃啊?這下家里姑娘都變成金娃娃嘍。”
“這比男人工資還高?!!”
一個月五十,一年足足有六百塊錢,男人也賺不到這么多錢,家里有這么個女人就能養家了!
乖乖的,那邊的老人抽煙都手抖起來。
這還管什么宅基地不宅基地的,把進廠名額給家里的姑娘媳婦兒,兩年工資都能蓋個闊氣磚瓦房,至于祖墳……一個月五六十的工資,那是祖宗顯靈了!
秦想想:“公社干部再號召社員考慮考慮,如果紡織廠建成,公社每年都有推舉進廠名額,具體數字按照工廠當年計劃來;有遷墳的,有遷宅基地,以及侵占自留地情況的,每家補償一個進廠名額。”
公社干部神色激動,而剛才還叫囂如果要遷墳就從他身體上過去的王福來,這會兒沉默不做聲,那可是一年幾百塊的工資!
“這我同意了。”
“老天爺,這可是五六十一個月的工資啊,那我們大隊的姑娘和嫁進來的媳婦兒金貴了,女人上哪里去拿五六十一個月的工資?”
“其他公社的女人那還不瘋了一樣想嫁到我們公社來。”
對呀!
在這個年代,普通鄉下女人真沒什么活路,種地要靠男人,土地掛在男人戶頭下,去當船老大又被人嫌晦氣,出海打漁太受罪,而一年到頭養兩頭豬,上交后換成錢和布票,也只舍得給男人和孩子換身新衣服,買兩雙鞋子,自己身上的縫縫補補又過一年。
紡織廠是很多女人的希望。
一個月五六十的工資,是在家里挺直腰桿子說話的底氣,一個女人賺的錢能養活全家。
“秦廠長,還是你厲害啊。”征地負責人林森見公社人員態度的轉變,便知道最困難的環節已經解決了。
最初見到秦想想,他還覺得對方過于年輕漂亮,是個花架子,經不起事,誰知道這女人如此沉穩淡定,臨危不懼,說話不疾不徐,臉上那一副“理直氣壯胸有成竹”的樣子特別令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