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的裙擺掠過青石板路時,帶起的風都裹著寒意。司徒風華僵在原地,目光死死黏著那道決絕的背影,指尖還殘留著方才想抓住她的空茫。突然,識海像是被萬千鋼針狠狠扎入,劇痛順著神經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悶哼一聲,額角青筋暴起。
身旁的林芳菲還沉浸在方才的得意中,正想伸手去扶他,卻被司徒風華猛地推開。
“滾開!”他聲音嘶啞,眼底翻涌著滔天的煩躁與痛苦,那力道之大,竟讓林芳菲踉蹌著撞在廊柱上??蓻]等林芳菲發作,司徒風華便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大人!”左鵬及時沖過來,小心翼翼地抱起司徒風華,冷厲的目光掃過林芳菲,“林小姐,我家大人若有閃失,捉妖司絕不會善罷甘休?!?/p>
說罷,不等林芳菲回應,便帶著手下匆匆離去。
林芳菲揉著撞疼的肩膀,非但沒有惱怒,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狂喜的笑。
她快步回到丞相府自己的房間,反手關上門,緊握的雙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林芳菲在識海中,急切地與天際薩滿加洋溝通:“加洋大人,司徒風華已經暈過去了,是不是再給他下兩次愛情魔咒,他就會徹底忘了林昭昭,滿心滿眼都是我?”
被幻境隱藏起來的祭壇之上,加洋端坐在獸皮鋪墊的法座上,周身縈繞著詭異的黑霧。
她面前懸浮著巨大的煉魂鼎,鼎身刻滿扭曲的符文,鼎口冒著絲絲縷縷的污穢之氣。
鼎內,幾個身著白巫服飾的弟子蜷縮在角落,皮膚被黑氣侵蝕得潰爛,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卻始終無法掙脫鼎壁的束縛。
加洋枯瘦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鼎身,聲音冰冷而沙?。骸凹笔裁矗繍矍槟е湫璺N下三次方能穩固。你必須讓司徒風華親口對你說出‘我愛你’,再輔以我下在他身上的束縛咒的力量,才能讓他徹底淪為你的傀儡?!?/p>
林芳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她咬了咬牙:“我知道了。林昭昭不是想跟我斗嗎?我偏要讓她親眼看著,司徒風華是如何對我死心塌地的!”
次日清晨,京城各家府邸的門房剛卸下門板,便見林芳菲府中派來的侍女捧著鎏金托盤站在門外,托盤里整齊碼放著燙金請柬。紅綢襯底的卡片上,“林芳菲與天師司徒風華訂婚典禮”十二個字用珍珠粉勾勒,在晨光下晃得人眼暈。
“我的天!這林二小姐動作也太快了吧?前幾日還聽說司徒天師跟丞相府大小姐情投意合,怎么突然就改成要跟她定婚了?”尚書府千金捧著請柬,指尖捏得發白,轉頭跟身旁的丫鬟嘀咕。
消息像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在京城貴女圈炸開。
護國將軍府的花園里,幾位小姐圍坐在石桌旁,手里的茶盞半天沒動?!罢颜呀憬愣嗪玫娜税?,溫柔又能干,跟司徒天師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哪輪得到林芳菲插足?”
禮部侍郎家的小姐氣得聲音發顫,“聽說她是半路認回丞相府的,剛回來就搶姐姐的婚事,也太不害臊了!”
“可不是嘛!”御史大夫家的千金附和道,“上次賞花宴我還看見司徒天師親自給昭昭姐姐遞披風,眼神里的溫柔藏都藏不住,怎么突然就變卦了?指不定是林芳菲用了什么手段!”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滿是對林昭昭的同情,提起林芳菲時,語氣里滿是鄙夷。
就在這時,角落里傳來兩道清亮的聲音。
“你們別在這里瞎猜!”林晚星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帕子攥得緊緊的,“昭寶才不會就這么認輸,林芳菲這種搶別人婚事的行為,根本不配得到祝福!”、
星朵也跟著點頭,氣得臉頰通紅:“就是!說不定這里面有誤會,你們憑什么認定昭昭姐姐輸了?林芳菲要是真光明磊落,怎么不敢大大方方跟昭昭姐姐公平競爭?”
兩人的話讓原本議論紛紛的小姐們瞬間安靜下來,有人面露愧色,也有人依舊不以為然,但更多人開始沉默——畢竟林昭昭往日待人溫和,她們這般背后議論,確實有失公允??申P于這場訂婚的流言,依舊像潮水般,在京城的每條街巷里洶涌蔓延。
捉妖司天師府的靜室里,檀香裊裊卻驅不散滿室的壓抑。
司徒風華躺在玉床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得如同上好的宣紙,連呼吸都帶著微弱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