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凌云推開柏家大門時,銀葉樹根系盤結而成的玄關正滲出清潤的草木香。客廳中央那株千年銀葉樹舒展著枝丫,月光順著鏤空的葉脈天花板流淌而下,在青玉般的地板上織就斑駁光影——這整座宅邸本就是古樹的一部分,樹干化作雕花木梁,垂枝纏繞成螺旋樓梯,連沙發扶手都留著天然的樹結紋路。
林昭昭蜷縮在樹瘤雕琢的沙發里,膝頭攤開的動畫分鏡稿上落著幾片銀葉,顯然是被夜風從窗欞吹進來的。她握著鉛筆的手指懸在半空,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淺影,分明是在強撐著困意等待。
“昭寶。”柏凌云的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樹影,他屈指輕彈,一枚晶瑩的露珠從枝椏墜落,在半空化作盛著靈牛奶的白瓷杯,穩穩落在藤蔓纏繞的茶幾上,“怎么還沒休息,已經半夜了……”
林昭昭抬頭時,鬢角沾著的銀葉簌簌滑落。她捧著杯子指尖微顫,溫熱的奶液滑過喉嚨,暖意漫到心口時,說道:“謝謝。”
她關上筆記本電腦,端起靈牛奶又抿了一口,胃瞬間充滿溫暖的感覺,終于忍不住開口:“大舅舅,我想弄清楚,十年前,我是怎么跟司徒風華定下契約的。我記憶還是沒有,這讓我很不舒服。”
話音剛落,識海深處突然泛起一陣灼熱。那道無形的姻緣共生契像枚燒紅的烙鐵,在她意識里燙出細密的痛感——每次聽到“契約”二字與司徒風華的名字相連,這封印便會如此發作。她下意識按住太陽穴,指節泛白。
柏凌云在她身邊坐下,樹紋沙發發出輕微的吱呀聲,說道:“這個事情有點復雜……大舅舅只知道當年辛抓走了你和司徒那小子,事后,加洋那個老巫婆趕到,直接封印了你的記憶,想要強行帶走你和司徒風華,司徒妄川覺察到他的寶貝兒子有危險,趕到,從加洋老巫婆手中強行把你們帶回司徒家。”
“你爸媽為了接你回家,前往司徒家與他們談判,司徒家發現了你身上有神力,有可能覺醒為白巫族三百年后第一位神女,強硬地以姻緣共生契為由,還給你下了司徒家的禁術,說你已經是司徒小子的天定道侶,要把你留下。”
識海里的灼痛驟然加劇,林昭昭眼前陣陣發黑。她知道這是封印在抗拒這段記憶,那些被強行鎖住的畫面正像困在冰層下的魚,瘋狂撞擊著識海的壁壘。
她默默地聽著柏凌云的講述,心里暗自想著:我就知道什么契約果然有坑!怪不得風仔這家伙不敢跟我說清楚!等著,我看回頭怎么收拾你!
柏凌云繼續說道:“最后你媽媽留下,前往司徒部落從軍。”
林昭昭把杯里的靈牛奶像喝酒般一口喝盡,內心的激蕩和憤怒讓她言語變得犀利:“就是被留在司徒家當人質了?”
柏凌云重重地點了點頭。
林昭昭強迫自己壓下心中的憤怒,心里想:怪不得大舅舅看風仔那么不爽。她問道:“那爸爸當年為何會乖乖地被趕出林家,爸爸以前可不是那么軟弱的性子。”
柏凌云氣哼哼地往后靠到椅背上,說道:“你爸帶你回林家后,你爺爺和你爸為了解開加洋那個老巫婆和司徒家下在你身上的契約和封印,開啟了林家的禁地,在禁地舉行獻祭。”
一回想到十年前的事,他就來氣,補充道:“要不是當時我不在白巫九境,非得親自去拆了大日宮不可。”
柏凌云說到此處,重重地嘆口氣:“結果你爺爺獻祭了自己,也只能強行斬斷一半姻緣共生契。你爸因為獻祭失敗,遭到反噬,失去了一半巫力,林開淵那家伙強行闖陣,帶出你爸。他們獻祭的結果就是司徒風華要是有生命危險,你還是會沒事,但你有生命危險,那小子可要與你一起承擔了。”
林昭昭深呼吸了幾次,識海中的契約燙得愈發厲害,她幾乎要按住太陽穴才能坐穩,心底卻翻涌起更劇烈的疑惑——風仔到底知道多少?她顫聲詢問:“所以大伯才要把我們趕出林家?”
“當年趕你們出去應該還有更深的緣由,但林開淵那家伙死也不肯開口,具體原因我一直沒查出來。只是有一點,林開淵是不會傷害你和你爸的。”柏凌云回答道。
“大舅舅的意思是那些尸傀不是大伯派出的?”林昭昭問。
“畢竟這家伙只有把家人看得特別重這么一點優點了。”柏凌云說。
“可是大伯要是真的看重家人,為何大姐姐還一直游蕩在外,不肯回林家……”林昭昭又問。
“哈哈這個是林開淵那個老傻瓜作的孽,被一個魔女魅惑住。而林晚星那孩子也是可憐,被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小三算計得放棄林家嫡長女的位置,寧可常年在外游蕩,讓林芳菲那個小三出的賤種得意上位。只能說林家盡出一些缺心眼的孩子。”柏凌云笑著說道。
林昭昭聞言有種一言難盡的感覺,心里想:畢竟自己也是大舅舅嘴里的缺心眼中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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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凌云繼續說:“昭寶,林開淵那家伙雖然傻缺了點,但還不至于要殺你,畢竟你可是林家千百年來唯一有可能覺醒神女血脈的孩子,為了林家未來,他也會護你的,不然當年他就不會只是把你們一家丟去凡人界,還偷偷派人保護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