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裂隙如綢緞般被生生撕開,寒冽的風裹挾著異香撲面而來時,林昭昭還攥著司徒風華的衣袖,指尖殘留著流星海戰場的硝煙味。下一秒,腳踏實地的觸感傳來,她睜眼望去,喉間的疑問便被漫山遍野的雪白堵了回去——
那不是尋常的雪,是成團成簇的變異品種的雪絨花,花瓣細如蠶絲,沾著星子似的露珠,風過處便漾起層層雪浪,連空氣里都浮著清甜的香,沁得人五臟六腑都軟和了。
司徒風華在她身后收了術法。他望著林昭昭僵住的背影,眼底掠過一絲得逞的笑意,嘴上卻故意沉了聲:“怎么,這地方入不了昭昭的眼?”
林昭昭猛地回頭,發梢掃過司徒風華的掌心,帶著點薄汗的溫度。“不是要回風宸界處理后事嗎?”
司徒風華上前一步,將人輕輕圈在懷里,下巴擱在她的發頂,聲音壓得低柔,尾音都帶著點委屈的顫:“昭昭這是把我們的正事忘了?”
他故意頓了頓,感受著懷中人身體的僵硬漸漸消融,才繼續道,“大婚那日你穿著紅嫁衣說,要尋一處沒有紛爭的地方,看遍天下奇景。如今虛冥界的事有大帝們頂著呢,這里離流星海隔了九重天闕,那汐澈便是有通天本事,也探不到此處的氣息——我們的蜜月,總不能被那些糟心事攪了。”
他說話時,胸口的起伏帶著沉穩的韻律,林昭昭能清晰聽見他的心跳。雪絨花的香氣順著呼吸鉆入鼻腔,她忽然想起大婚夜他執她的手描龍鳳喜帕時,指尖的溫度也是這般溫暖。臉頰驀地燒起來,她推了推他的胸膛,卻沒用力:“你、你早就算計好了?”
司徒風華松開些力道,垂眸看她。晨光落在林昭昭泛紅的耳尖上,連細小的絨毛都看得分明,他忍不住用指腹輕輕碰了碰,惹得她猛地縮了脖子。
“算什么算計,”他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不過是想給我的新娘補個像樣的蜜月。還是說,昭昭剛跟我拜了堂,就厭了同我一處待著?”
“我沒有!”林昭昭急忙反駁,話一出口才覺自己反應過激,連耳根都染成了霞色。她別過臉去,盯著腳邊一朵沾著露珠的雪絨花,聲音細若蚊蚋,“可虛冥界的事還在等著……”
“這里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司徒風華打斷她,指尖劃過她的發梢,將一朵落在她肩上的雪絨花摘下來,“你從前總說,今日之事今日畢,莫負眼前人。我們大婚至今,不是在應付赫索斯那變態,就是在與汐澈周旋,連好好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
他故意放軟了聲音,帶著點撒嬌似的意味,“昭昭就當可憐我,陪我待上幾日,嗯?”
林昭昭抬眼時,正撞進他盛滿星光的金綠眼眸里。那里面沒有戰場的冷厲,沒有執掌的九重天的神帝威嚴,只有純粹的溫柔,像這雪絨花海的香氣,潤物無聲。
她咬了咬唇,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卻沒看見司徒風華眼底瞬間綻開的狂喜。
司徒風華開心地攬著她的腰騰空而起。他們腳下的雪絨花海迅速鋪開,如白色的絨毯綿延至天際,偶爾能看見幾只會發光的靈蜂鳥掠過,翅膀扇動時落下點點熒光,沾在林昭昭的衣袖上,像綴了一串細碎的燈籠。
“這花是變異品種的雪絨花,名叫雪絨香,只在神氣最純凈的地方生長,”司徒風華的聲音貼在她耳邊,帶著風的涼意,“花心藏著蜜露,比瑤池的瓊漿還甜,能增長神魂之力。”
他說著便俯沖下去,在一片開得最盛的花簇前停下。
林昭昭剛站穩,就看見司徒風華屈指一彈,一朵雪絨花的花芯便露了出來,里面盛著一滴晶瑩的蜜露,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他遞到她唇邊,笑得一臉陽光:“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