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溟宮前白玉廣場,仙樂繞梁,一片歡騰景象。
七彩仙綢在微風(fēng)中輕輕飄蕩,夜明珠的光透過宮燈紗,落在地上,竟像撒了一把碎冰。
仙娥們提著花籃穿梭,笑聲到了殿宇飛檐下,便被風(fēng)剪得七零八落,只剩花蜜香黏在空氣里。
忽有清越仙樂自天外落來,調(diào)子空靈,讓人聞之心神清明。
眾人抬頭時,虛空已裂了一道淺痕,流光如碎汞般往下淌——一隊天人踏著霞光而出,衣上流云紋在風(fēng)里繃得筆直,像是隨時要破空而去。
領(lǐng)頭天女肌膚勝雪,裙擺掃過處,粉白花瓣簌簌落,觸地便化作光粒消散,不留半分余溫。身后神侍托鎏金神燈,燈焰是躍動的暖金,旁邊神香燃著,煙線裊裊裊裊,氣味清甜,入了肺腑,讓人聞之心生歡喜。
最打眼的是隊中那頂懸浮花轎。
轎身繚繞著淡青金色風(fēng)紋,流光在壁上走得極慢,像困在其中的靈魂。
轎內(nèi)人影隱約,雖看不清輪廓,卻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神圣,連周遭的風(fēng)都繞著轎身打轉(zhuǎn),不敢近前。
花轎后,一千二百只白風(fēng)獸馱著寶箱,箱縫里漏出的珠光寶氣,在這蒼勁的宮闕前,更添幾份喜慶。
獸群后神兵神將列陣,銀盔銀甲泛著冷光,佩劍穗子紋絲不動,人數(shù)眾多,卻紀(jì)律嚴(yán)明。
仙花如雨落下,漸漸鋪成一條軟毯,卻沒人敢踩。
天人隊伍落地時,兩名粉衣神童上前,小手掀開花轎珠簾,動作輕得像怕驚了里面的大神。
一道身影款款邁步而來,月色神袍下擺繡著淡青金風(fēng)紋,動時不見風(fēng)卷,只覺袍角似與周遭氣流融在了一處。
金發(fā)垂落,沾了一點天光,卻不耀眼,反倒像淬了一層霜;金綠色瞳孔比寶石還耀眼,眼尾上挑,竟是與司徒風(fēng)華同模子刻出的桃花眼,只是少了幾分少年氣,多了一層歲月磨出的冷硬。
她眉間一點朱砂痣,襯得肌膚白得發(fā)瓷,望過去,竟讓人想起雪山巔上經(jīng)年不化的雪。
“大司命。”人群里有人低聲輕喚,聲音發(fā)緊,眼底是藏不住的敬畏。
龍皇身側(cè)的蒼霆,在看清那道身影時,心頭一跳。他眉峰蹙起,心底翻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熟稔——那金綠瞳孔、眉間朱砂,還有周身繞著的風(fēng)意,分明是頭回見,卻像在某個早已遺忘的輪回里打過照面,鈍痛似的,在心頭輕輕撞了一下。
他喉結(jié)動了動,想上前問一句,可看那大司命立在那里,周身氣場冷得像冰塊,整得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將那點“似曾相識”壓在心底,目光追著她的身影,竟有些發(fā)沉。
大司命沒看旁人,款步到龍皇、龍后與鳳皇、鳳后面前,屈膝作揖時,神袍下擺掃過地面,地面的白玉磚競開出朵朵風(fēng)神花。
“風(fēng)神界九重天大司命,見過四位陛下娘娘。”聲音清悅,卻像玉石敲在冰上,沒什么溫度。
行禮的剎那,她目光掃過蒼霆,金綠瞳孔里閃過一絲極淡的波動,快得像錯覺。
直起身時,她心底已掠過一層波瀾:這神龍族皇太子,周身氣運竟?jié)獾没婚_,連天地間的各種仙靈氣都往他身上涌,這般造化,哪里是“有福澤”,分明是逆了天的命數(shù)。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那樁舊事——彼時蒼霆還是凡間一介凡胎,命格薄得像一張紙,眼看要折在那場浩劫里。
她途經(jīng)時,見他雖身陷絕境,卻善良純真,又與風(fēng)神族有一絲緣分,便隨手渡了一絲混沌之力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