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米高空的罡風跟剃刀似的刮過臉頰,林昭昭死死攥著儺戲少女那猩紅的衣擺,指節都泛白了。
少女指尖輕輕一轉,座下那團蓬松的白云就跟被無形線牽著似的,在亂流里劃出條平穩的弧線,托著她往前猛沖。
“嘶——”粗糲的風裹著冰碴子砸在臉上,疼得林昭昭牙花子都咬酸了,可她偏死死睜著眼。下方的云海正肉眼可見地翻涌成綿密雪浪,陽光猛地刺破云層的剎那,千萬道金芒跟天神扔出的長矛似的,在腳邊碎成星屑,又被狂風卷成金色的霧。
云縫里時不時閃過墨綠的林海、靛藍的怒濤、赤金的沙漠,她們跟穿行在被巨手攤開的畫卷里似的,眨個眼就飛出千里地。
“抓緊了?!鄙倥穆曇舾糁鴥畱蛎婢邆鱽恚瑤е射P蝕般的沙啞。話音還沒落地,白云突然跟斷了弦的箭似的俯沖下去。
林昭昭嚇得尖叫著埋進對方背后,只聽氣流撕裂空氣的銳嘯刺得耳膜生疼,那失重感差點把心臟從喉嚨里蹦出來。
等她再次抬頭,下方已是連綿的白色荒原,冰層在陽光下折射出幽藍的冷光,南極圈的界碑跟塊孤寂的墓碑似的,正被她們遠遠拋在身后。
不知飛了多久,前方忽然浮起一團巨大的發光云絮,仿佛揉碎的銀河凍在了天上。越靠近,那刺骨的寒意就越重,林昭昭的睫毛上都結出了細小的冰晶。
她剛要張嘴問問,一股突如其來的颶風跟暴怒的巨獸似的,狠狠撞在云團側面。白云劇烈搖晃的瞬間,林昭昭只覺腰間一松,整個人跟斷線的風箏似的墜向下方的黑暗,耳邊還殘留著儺戲少女最后那句詭異的低語:“該醒了。。。。。。”
“啊——”失重感攫住心臟的剎那,她好像看見儺戲少女轉身時,面具上的彩繪獠牙在發光云中閃過妖異的紅光,跟某種古老獻祭的符號似的。
巨大的恐懼跟絕望剛要把她吞噬,一個清晰的聲音突然在耳畔炸響:“主人,別怕,得信你自己!”
林昭昭在黑暗中飛速下墜,拼命咬著嘴唇才沒讓尖叫沖破喉嚨。
信自己?信啥???她能做啥?百般焦慮中意識漸漸模糊,再次睜眼時,四周一片純粹的黑,腳下踩著冰涼堅硬的地面,跟踩在萬年不化的玄冰上似的。
“主人,你得靠自己從這兒走出去。”儺戲少女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記住,一切感官都會騙你,只有心不會。我在外面等你回來。”
林昭昭伸手不見五指,側耳聽不到一絲聲響,連自己走路的腳步聲都像被黑暗吞了似的。動了動鼻子,起初還有濃郁的寒氣,漸漸地連冷意都沒了。
黑暗里空無一物,她不知道該往哪走,甚至連自己是站著還是坐著的感覺都在慢慢消失。不行,這么下去會徹底迷失自我的!
自我?自我是啥?是對生理、心理、人際的認知?可在被剝奪所有感官的這會兒,這些認知有啥用?紛雜的念頭跟潮水似的涌來,幾乎要沖垮她的理智。
為啥要跟陌生人走???要是告訴風仔就好了。。。。。。
不!沒有風仔的時候她也能應付一切,跟來是自己的選擇!
林昭昭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疼痛感讓混沌的意識清醒了幾分。她來這兒是為了破除封印,是為了獲得活下去的力量!
“何其自性,本自清凈;何其自性,本不生滅;何其自性,本自具足;何其自性,本無動搖;何其自性,能生萬法。。。。。。”
腦海中突然響起陣陣梵音,跟清泉洗過心湖似的。
黑暗里,一朵巨大的白蓮驟然綻放,蓮心端坐著的白衣女子渾身爬滿黑色文字,那些扭曲的符號在她肌膚上游走穿梭,看得人莫名起雞皮疙瘩。
“雪月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