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風止望著滿地呻吟的弟子,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玄色長袍下的肌肉繃得像拉滿的弓。他俯身查看一名弟子背上的黑巫咒印,指尖剛觸碰到那片潰爛的皮膚,便被蝕骨的寒意驚得縮回手。
“這群陰溝里的老鼠!”他猛地直起身,聲音在山谷間炸響,“第二關延后三日!所有傷者即刻前往林氏醫院治療,醫藥費、凝神丹,全由戰巫部落承擔!”
弟子們先是愣了愣,隨即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有人掙扎著舉起斷劍:“多謝風止長老!等我們傷好了,定要親手斬了黑巫奸細!”
“對!絕不姑息!”
柏星燼抱著琉璃伽羅退到一旁,指尖輕點小家伙的鼻尖:“瞧見沒?昭寶今天一出手,連司徒家的老狐貍都得高看三分?!?/p>
琉璃伽羅立刻撲騰著肉乎乎的四肢沖向林昭昭,圓滾滾的身子在空中劃出黑白色弧線,奶聲奶氣地嚷嚷:“昭昭小主子最厲害!老夫要親親獎勵!”
眼看那軟乎乎的吻就要落在林昭昭的臉頰上,司徒風華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閃電般薅住伽羅后頸:“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男女授受不親!”
司徒風華把小家伙舉到眼前晃了晃,“再胡鬧就把你丟去給吳超凡當寵物。”
“司徒風華你敢!”琉璃伽羅氣得鼓腮幫子,爪子在半空亂揮。
“昭昭你太厲害了!我好愛你!”吳超凡的大嗓門由遠及近,人還在十米外,帶著汗味的熊抱已經撲面而來。
司徒風華眼疾手快地把琉璃伽羅往前一推,精準懟在吳超凡臉上。趁著對方手忙腳亂的瞬間,他長臂一伸攬住林昭昭的腰,周身金風卷著榕樹葉旋起:“我們走?!?/p>
“喂!司徒風華你耍賴!”吳超凡抱著滿臉不情愿的琉璃伽羅,眼睜睜看著兩人化作流光,“有本事別跑!單挑啊!”
凌云渡踏著銀葉緩緩升空,居高臨下地瞥他一眼:“你現在連他的風影都抓不住,還想單挑?”他指尖彈出三枚玉露丸,“服下這凝神丸,回去把《御風訣》抄三百遍?!?/p>
吳超凡捂著被伽羅抓花的臉,氣鼓鼓地坐下:“抄就抄!等我修煉成大巫師,看我怎么揍扁他!”
巫山山脈深處,虹光琉璃殿如浮空的瓊樓靜靜矗立。
司徒風華攜著林昭昭落腳時,她忽然捂住嘴,生怕呼吸會驚擾眼前的幻境。
殿宇檐角垂落的琉璃串珠流淌著七霞,每一粒都盛著半盞星輝,風過時叮咚作響,像是神女遺落在人間的琴音。
腳下的虹光河更令人心折,河水是揉碎的晚霞與星子,千萬尾飛魚拖著鎏金長尾穿梭其間,每隔三息便有魚群躍出水面,化作流星雨般的光帶掠過天際,在暮色里織就轉瞬即逝的錦緞。
“這里是我十三歲時親手布的結界,”司徒風華望著她亮晶晶的眼睛,聲音里帶著點邀功的意味,“你看那飛魚,是用晨露和星輝凝練的靈體,只認我的風神印記。”
林昭昭忽然湊近兩步,發梢掃過他的手腕:“那它們認我嗎?”
她指尖輕點水面,立刻有幾尾飛魚聚攏過來,在她指腹下輕輕啄食。
司徒風華的心跳驟然失控,血液沖上頭頂時,連耳廓都染上了緋色。她靠得那么近,呼吸拂過他頸側時,像有蝴蝶振翅掠過心尖。
這是在……主動親近自己嗎?他喉結滾動著,正想說些什么,卻見林昭昭從他懷里摸出速寫本。
“你看這飛魚躍出水面的弧度,”她筆尖在紙上沙沙游走,“像不像你剛才帶我飛過時,裙擺揚起的角度?”
司徒風華伸到半空的手尷尬地懸著,臉上的熱度還未褪去,眼底的期待卻碎成了星星點點的委屈。他默默卷起袖子,小臂上交錯的傷口還在滲血,在虹光映照下泛著妖異的紅。
“昭昭你看,”他把胳膊往她面前湊了湊,聲音放得極軟,“我為了護著你,被黑巫的陰風刃劃到了。你今天救了那么多人,都沒瞧見我流血呢。”
林昭昭指尖剛觸碰到傷口,就聽見雪月神女的聲音在腦海響起:“這小子故意沒愈合傷口,風神之力早把毒素逼到表皮了?!?/p>
她強忍著笑意,指尖凝聚起治愈神力:“誰讓你剛才非要擋在我前面?不知道黑巫的風刃淬了尸毒嗎?”
“我不擋著,難道讓你受傷?”司徒風華忽然握住她的手,眼神亮得像虹光河的星子,“昭昭,在我心里,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p>
就在這時,巨大的銀葉飛舟破開云層,陰影瞬間吞噬了虹光河的璀璨。
飛舟底部的吸力如無形巨手,林昭昭驚呼著被吸離地面時,司徒風華伸手去抓,卻只撈到一片飄落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