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之巔云浪如沸,九霄金芒垂落,將司徒風華周身銀白長袍鍍上一層金光。他身周風之神力已凝作青金光帶,時而如奔雷穿云,卷得云絮亂走;時而似弱柳扶風,繞指成旋。
這風一動,天地間風元素便隨之震顫,遠岫云海層層掀起,浪頭拍在玄色山巖上,濺起星子般的碎光,轉(zhuǎn)瞬又被風卷走,了無痕跡。
司徒風華立于山巔,掌心輕輕覆在紫府處,感受著體內(nèi)蠢蠢欲動的力量,心中既有對突破的期待,又藏著一絲澄澈的柔軟——他想護著林昭昭,這份心意從未摻雜半分強求,只愿她如風中靈蝶,自在舒展。
頓悟之機懸于司徒風華心口,脆如琉璃。
他闔目,指訣翻飛如蝶,殘影在身前織就光網(wǎng)。額角汗珠剛沁出,便被周身風之神力烘成白霧,順著風勢飄向山坳,連一絲水汽都未曾留下。
他刻意放空思緒,林昭昭的笑臉卻自然浮現(xiàn):是第一世的她在風神谷為自己療傷時,眸中藏不住的擔憂。
是她見自己因修煉急躁時,輕聲說“風也有自己的節(jié)奏”。
是她望著星河時,眼中閃爍的、比星光更亮的向往。
這些畫面沒有讓他心神雜亂,反倒讓他的神力愈發(fā)平穩(wěn)——原來真正的牽掛,從不是捆縛心神的枷鎖,而是讓道心更堅定的基石。
神識離體時,司徒風華周遭混沌如蒙昧初開。
耳際只剩長風呼嘯,眼前漸顯陰陽雙魚圖——黑魚目嵌著一點白,白魚目藏著一絲黑,流轉(zhuǎn)間竟與他對林昭昭的心意漸漸重合。
司徒風華忽然想起,第一世,自己初化人形,在風神谷急于掌控狂暴風息,那股戾氣在體內(nèi)沖撞,一口鮮血濺在青石上。
當時他又急又惱,只覺自己連掌控自己的力量都做不到,更遑論保護他人。
是當時的雪月龍女撲到他身前,指尖劃開掌心,以自身精血為引,一點點將他體內(nèi)紊亂的風息捋順。
她柔聲地引導自己:“風仔,你看這風,吹過花便開,拂過葉便搖,從不強求萬物跟著它走,卻讓天地都添了生機。”
那時他似懂非懂,此刻望著眼前的陰陽雙魚圖,望著圖中流轉(zhuǎn)不息、卻從不相互吞噬的陰陽二氣,心中忽然炸開一道清明。
原來想要守護一個人,從不是攥緊心中的執(zhí)念,而是如長風拂過萬物的真心。
我護著她,不是想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下圈養(yǎng),而是見她眼底有光,便愿為這道光擋去漫天塵沙。
守望也從不是欲念纏身的占有,而是如欣賞風中花開的澄澈。
我念著她,是愛她眼底的星河、心中的坦蕩,是愿她永遠活成自己喜歡的模樣,哪怕這份喜歡里,本就沒有“屬于我”的印記。
這道頓悟如驚雷劈散迷霧,他忽然明白,自己此前引動長風破魔時,那股遠超尋常的力量,從不是“怕失去”的執(zhí)念催生,而是“愿她安好”的真心與天地正氣共鳴。
魔氣屬陰,那份純粹的守護之心便是陽,陰陽相濟間,才會催生出能破盡陰霾的風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