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海這地方邪門得很,尋常仙人別說闖到魔域深處,光是聽見“流星?!比齻€字,都得趕緊往腰上系三道護身符。
偏這魔域最核心的地界,還藏著一個見不得光的小世界——黑紫色的瘴氣像沒擰干的臟抹布,死死蒙住天日,連碎星子的光都滲不進半分。
地面是凝結的黑血硬塊,踩上去“咔嚓”響,像嚼著凍透的骨頭,每隔幾步就戳著半截扭曲的骸骨,有的是仙人的,有的是神獸的,骨頭縫里還往外冒絲絲縷縷的魔氣,湊成一片竊竊私語的魔霧。
最扎眼的是那座骷髏寶座,不知道是用多少生靈的頭骨堆砌而成,大的當基座,小的拼扶手,眼窩洞里燃著兩簇幽綠的鬼火,忽明忽暗地舔舐著上方的身影。
赫索斯就坐在這兒,黑袍拖在黑血地上,像攤開的墨汁,手指漫不經心地敲著骷髏扶手,每敲一下,周圍的魔霧就往他掌心聚一分——這地方是他的巢穴,更是他豢養魔族的作坊,那些剛凝成形的魔崽子就在魔霧里滾爬,發出嬰兒啼哭似的怪叫。
“來了……”赫索斯的薄唇微勾。
他上空的空間像一塊破布似的被撕開一道裂縫,林昭昭從里面直直摔出來,裙擺被氣流掀得亂飛,臉上還沾著時空亂流刮出的血痕。
她頭暈目眩,五臟六腑都像移了位,剛勉強看清下方那團熟悉的魔氣,身體就已朝著骷髏寶座墜去。
赫索斯早有預料,張開大手,掌心騰起黏膩的魔氣,顯然是要把她穩穩接住——獵物自投羅網,總得先掂量掂量分量。
可這獵物偏是塊帶刺的石頭。就在林昭昭的身影快要撞進那一團魔氣時,她猛地咬住舌尖,劇痛讓混沌的意識清明了一瞬,手腕翻得比閃電還快,藏在手腕上的星辰鏈頃刻間化作星辰劍瞬間出鞘。
那劍經歷過司徒風華用九天星河淬煉后,劍身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亮起銀白光芒,像把揉碎的月光,劍刃帶著破風的銳響,直逼赫索斯心口最要害的地方!
“你的真身都被風仔封在虛冥界吃土了,如今不過是具沒根的分身,囂張個屁!”林昭昭的聲音帶著剛從時空裂縫摔出來的沙啞,卻比星辰劍還鋒利,字字戳在赫索斯的痛處。
她最清楚司徒風華當初為了封印這魔頭付出了什么——那本該是踏著云路登天帝之位的人,硬生生折了未來,把自己的神元融進封印里,才換得三界幾十年安穩。
赫索斯的臉色“唰”地沉了下來。他本以為這小神龍被自己困在時空裂縫里折騰了三天三夜,早該神力耗竭任他拿捏,沒成想還藏著這么一手。
黑紫色的魔氣瞬間暴漲,像被吹脹的皮囊,他抬手一揚,魔氣在身前凝成一把比星辰劍大上三倍的魔劍,劍身上布滿倒刺,“當”的一聲巨響,硬生生擋下了星辰劍的突襲。
震力順著劍刃傳到林昭昭手臂,她虎口瞬間裂開,鮮血順著劍柄往下淌,星辰劍的光芒也暗了幾分。
赫索斯的笑聲從魔霧后傳出來,又陰又冷,像毒蛇吐信:“雪月,你就是不乖。朕的金絲雀籠都給你備好了,你偏要往刀尖上撞。”
他往前傾了傾身,鬼火般的目光掃過林昭昭染血的臉,“朕最討厭不乖的女人,等折了你的翅膀,抽了你的龍筋,看你還怎么跟朕犟?!?/p>
林昭昭呸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劍峰依舊指著他:“別叫我雪月,那是你配喊的?”她知道自己神女境的修為在赫索斯的分身面前討不到好——這魔頭占著流星海的神脈,吸了無數的神脈之力,分身的實力比仙帝還強上幾分,可她偏要犟,“風仔犧牲掉天帝命格都要封印你,我就算拼著魂飛魄散,也得讓你這分身死一次!”
“天帝命格?”赫索斯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魔劍猛地往前壓,林昭昭被壓得膝蓋都快彎了,卻咬牙挺直了脊背,寧死不屈。
“他那是自不量力!憑他也想困我永世?不出百年,虛冥界的封印就得被我撐破!倒是你,”他的目光在林昭昭身上打轉,帶著令人作嘔的貪婪,“神龍血脈,神女修為,還是司徒風華心尖上的人,把你煉成我的本命爐鼎,別說沖破封印,就算踏平九天也夠了!”
這話徹底點燃了林昭昭的火氣,她猛地催動體內的神龍珠,金色的龍鱗從脖頸處蔓延出來,覆蓋住小臂,星辰劍上瞬間裹上一層龍火,“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碰我一根頭發!”
她借著龍火的爆發力往后跳躍,試圖拉開距離,可赫索斯根本不給她機會——
他顯然是被徹底激怒了,黑袍猛地鼓脹,從流星海神脈吸來的力量順著他的周身穴位爆發出來,黑紫色的魔氣像潮水般涌開,在空中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網絲上都帶著淬毒的倒刺,朝著林昭昭當頭罩下。
“從沒有人能違逆我!”
天魔之力凝成的網,專克仙神之力。林昭昭揮劍去斬,星辰劍砍在網絲上,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反倒是網絲上的魔氣順著劍刃纏上來,像附骨之疽般往她經脈里鉆。
她渾身一麻,神力瞬間滯澀,眼看著那張黑網越來越近,她咬著牙想變成神龍真身,可剛凝聚起的龍神之力就被魔氣打散,下一秒,網就結結實實地纏在了她身上。
天魔之力勒得她骨頭都在咯咯作響,倒刺扎進皮肉里,又疼又麻,神力被徹底禁錮,連動根手指都難。
林昭昭被網吊在半空中,看著赫索斯從骷髏寶座上站起來,一步步朝她走來,黑袍掃過地上的骸骨,發出刺耳的摩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