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符號……我好像在哪里見過。”老趙湊過來看,皺著眉頭說,“對了,去年城西亂葬崗鬧鬼的時候,有個道士來做法,畫的就是這個符號,說是能鎮住惡鬼。”我心里一沉,難道柳玉茹繡的“鎮邪蓮”,其實是用來封印惡鬼的?而她指縫里的活繡線,就是封印的一部分?
就在這時,柳玉茹的手指突然又動了一下,這一次,她的中指微微彎曲,像是在勾什么東西。我趕緊湊過去,只見她指縫里的銀灰色繡線突然斷了一根,掉在梳妝臺上,斷口處流出一點暗紅色的液體,像是血。那液體滴在桌面上,很快就滲了進去,桌面下傳來“滋滋”的聲音,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被腐蝕。
“不好,快把尸體抬出去!”我大喊。可已經晚了,柳玉茹的身體突然開始抽搐,她的皮膚下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蠕動,旗袍的布料被撐得鼓了起來。她的眼睛突然睜開,眼珠是純白色的,沒有瞳孔,嘴唇一張一合,發出“嗬嗬”的聲音。
“詐尸了!”陳福尖叫起來,轉身就往樓下跑。老趙也慌了,拔出腰間的佩刀,對著柳玉茹的尸體。我卻盯著柳玉茹的嘴,她的嘴里似乎含著什么東西。我用鑷子撬開她的嘴,從里面夾出一根銀灰色的繡線,繡線的末端拴著一個極小的布娃娃,布娃娃的臉上用墨汁畫著一個符號,和絹布上的符號一模一樣。
布娃娃一被拿出來,柳玉茹的身體就停止了抽搐,皮膚下的蠕動也消失了。她的眼睛重新閉上,臉色恢復了之前的蒼白,只是嘴唇上的紅色淡了許多。我拿著布娃娃,仔細看了看,布娃娃的身上繡著纏枝蓮,針腳和柳玉茹旗袍上的一模一樣,只是蓮花的中心沒有針孔,而是縫著一塊小小的銀片。
“沈先生,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趙的聲音還在發顫。我拿著布娃娃,走到窗邊,雨還在下,遠處的亂葬崗方向傳來一陣奇怪的風聲,像是有很多人在哭。“我想,柳玉茹不是在鎮邪,而是在養鬼。”我緩緩地說,“她用徽墨畫符,用銀灰色的繡線把符咒縫在布娃娃上,再把布娃娃含在嘴里,是為了讓鬼魂附在布娃娃上,借她的身體修煉。而她的尸體從墳里爬出來,是因為鬼魂還沒修煉完成,需要回到她的身體里繼續吸收陽氣。”
“那她指縫里的活繡線呢?”老趙問。我看了看手里的布娃娃,布娃娃身上的繡線也在微微顫動:“那些繡線是鬼魂的精氣所化,只要鬼魂還在,繡線就會一直活著。柳玉茹旗袍上的纏枝蓮,其實是用來鎖住鬼魂的,每一個針孔都是一個鎖眼,銀灰色的繡線就是鎖芯。可不知道是誰把她的墳刨了,讓她的尸體回到了繡樓,還破壞了旗袍上的鎖眼,導致鬼魂快要失控了。”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陳福的慘叫聲。我們趕緊跑下樓,只見陳福倒在院子里,胸口插著一根銀灰色的繡線,繡線的另一端連著一個布娃娃,布娃娃的臉上畫著和之前一樣的符號。而那個布娃娃的旁邊,站著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女人,她的臉上蒙著一塊黑布,手里拿著一個裝著繡線的木盒,木盒里全是銀灰色的繡線。
“是你刨了柳玉茹的墳?”我問。女人沒有說話,只是從木盒里拿出一根繡線,朝著我們扔過來。繡線在空中劃過一道銀灰色的弧線,像是一條小蛇,朝著我的胸口撲來。老趙趕緊用佩刀去擋,繡線被刀斬斷,斷口處流出暗紅色的液體,滴在地上,發出“滋滋”的響聲。
“柳玉茹偷走了我的養鬼術,還想獨占鬼魂的力量,她活該!”女人的聲音沙啞,像是被砂紙磨過,“我不過是把她的尸體送回來,讓她和鬼魂一起消失罷了。”我這才明白,柳玉茹的養鬼術是從這個女人這里偷來的,而這個女人是來報仇的。
女人又拿出幾根繡線,朝著我們扔過來。這一次,繡線沒有攻擊我們,而是朝著柳玉茹的尸體飛去,纏在她的尸體上,像是要把她捆起來。“你們別想阻止我,今天我一定要讓柳玉茹和她養的鬼魂一起灰飛煙滅!”女人大喊著,從木盒里拿出一塊徽墨,用手指蘸著墨汁,在地上畫起了符咒。
符咒畫到一半,院子里的風突然變大了,雨也下得更急了。柳玉茹的尸體突然從繡樓上掉下來,摔在院子里,旗袍的布料被摔破,露出里面的皮膚,皮膚上爬滿了銀灰色的繡線,像是無數條小蛇在蠕動。尸體的眼睛再次睜開,純白色的眼珠盯著女人,嘴里發出“嗬嗬”的聲音,朝著女人撲過去。
女人顯然沒料到柳玉茹的尸體會突然撲過來,嚇得往后退了一步。就在這時,我突然想起柳玉茹嘴里的布娃娃,那個布娃娃是鬼魂的核心,只要毀掉布娃娃,鬼魂就會消失。我趕緊從驗尸箱里拿出一把剪刀,朝著柳玉茹的尸體沖過去,想把布娃娃從她的嘴里取出來。
可柳玉茹的尸體反應很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她的手冰涼,力氣大得驚人,我的手腕被她抓得生疼。就在這時,老趙用佩刀朝著柳玉茹的手臂砍過去,刀砍在她的手臂上,發出“咔嚓”的聲音,像是砍在木頭上。柳玉茹的手臂沒有流血,而是露出了里面的銀灰色繡線,繡線纏在一起,像是人的骨頭。
“快毀掉布娃娃!”女人大喊著,從懷里拿出一張符咒,貼在柳玉茹的額頭上。符咒一貼上,柳玉茹的身體就不動了,只是嘴里還在發出“嗬嗬”的聲音。我趁機用剪刀撬開她的嘴,把布娃娃取了出來。布娃娃一離開她的嘴,柳玉茹的身體就開始慢慢融化,變成了一灘銀灰色的繡線,繡線在雨水中很快就被沖散,消失不見了。
女人看著柳玉茹的尸體消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后轉身想走。“等等,你是誰?為什么要教柳玉茹養鬼術?”我問。女人停下腳步,扯下臉上的黑布,露出一張蒼白的臉,她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嘴角帶著一絲苦笑:“我是柳玉茹的姐姐,柳玉薇。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她一直嫉妒我,嫉妒我比她漂亮,比她會繡活。后來我學會了養鬼術,想用來治病,她卻偷走了我的養鬼術,還想用來害人,我沒辦法,只能來阻止她。”
說完,柳玉薇轉身走進了雨幕里,很快就消失不見了。我看著她消失的方向,手里還拿著那個布娃娃,布娃娃身上的繡線已經不再顫動,變得像普通的繡線一樣,沒有了生氣。
第二天,雨停了。陳家把柳玉茹的旗袍和那個布娃娃一起燒了,燒的時候,布娃娃發出“滋滋”的聲音,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慘叫。而那個裝著銀灰色繡線的木盒,被我帶回了驗尸房。我把木盒放在桌上,剛要仔細查看,突然聽到木盒里傳來輕微的“嗡嗡”聲。我心里一驚,緩緩打開木盒,只見里面的銀灰色繡線竟又開始微微顫動,仿佛有了新的生機。
就在這時,窗外投下一道黑影,一個神秘人出現在窗邊。他身著黑袍,臉上蒙著黑紗,只露出一雙冰冷的眼睛。“把繡線交出來,否則有你好受的。”他冷冷地說道。
我握緊了手中的剪刀,警惕地看著他:“這繡線邪門得很,你要它作何用途?”神秘人并不回答,伸手便朝木盒抓來。我側身一閃,與他在驗尸房里周旋起來。
打斗間,我瞅準機會,將木盒扔出窗外。神秘人見狀,立刻追了出去。我趁機跟在后面,想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來頭,這繡線背后又隱藏著怎樣更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