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看著外婆哭,心里也發慌。她是學設計的,不信鬼神,可眼前的畫像,還有外婆的樣子,讓她沒法不害怕。她深吸了口氣,走過去拿起畫像,想仔細看看。畫像的布很舊,邊緣有些破損,摸上去粗糙,那暗紅色的印記在布面上凸起一點,像是凝固的血痂。她湊近聞了聞,果然有股淡淡的腥味,不是煤煙味,也不是木頭味,就是那種生血放久了的腥氣。
“外婆,別害怕。”林晚秋把畫像放回去,強裝鎮定,“可能就是畫像放久了,顏料氧化了,或者是受潮了。明天我去鎮上買幅新的,咱們換上,再擺上糖瓜,送灶王爺上天,沒事的。”
外婆抬起頭,眼里滿是希冀:“真的?換幅新的就好了?”
“嗯。”林晚秋點頭,其實她也沒底,可她不能讓外婆一直害怕,“鎮上肯定有賣灶王爺像的,明天我一早就去買。”
那天晚上,林晚秋跟外婆睡在一個炕上。外婆年紀大了,容易醒,半夜里林晚秋聽見外婆翻來覆去的,還小聲念叨著“灶王爺保佑”。她自己也沒睡好,一閉上眼睛,就看見灶王爺那雙暗黃色的眼睛,還有嘴角的血漬,像是在盯著她看。
后半夜,她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聽見“吱呀”一聲——像是灶房的門被風吹開了。
林晚秋一下子醒了,豎起耳朵聽。正屋很靜,只有外婆的呼吸聲,還有外頭風吹過燈籠的聲音。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悄悄爬起來,穿上鞋,往灶房走。
灶房的門果然開了條縫,冷風從縫里灌進來,吹得門簾晃了晃。林晚秋輕輕推開門,灶房里黑漆漆的,只有窗外透進來的雪光,隱約能看見灶臺上的畫像。
她走過去,想把門關上,可剛走到灶臺邊,就覺得不對勁——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盯著她。
她猛地抬頭,看向灶王爺畫像。
雪光落在畫像上,紅底的布更暗了,灶王爺的眼睛在暗處像是亮了一下,嘴角的血漬也變得更清晰。林晚秋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想轉身跑,可腳像被釘在地上似的,動不了。
就在這時,她聽見了一個聲音——很輕,像是有人在嚼東西,“咯吱咯吱”的,從畫像后面傳出來。
林晚秋的頭發一下子豎了起來,她盯著畫像,想看看后面是不是有老鼠。可畫像掛在墻上,后面是磚墻,怎么會有聲音?
“咯吱……咯吱……”
聲音還在響,而且越來越近,像是從畫像里傳出來的。林晚秋的腿開始發抖,她想喊外婆,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發不出聲音。她看著灶王爺的嘴角,那嘴角好像動了一下,往下撇著,像是在笑。
突然,一陣冷風從煙囪里灌下來,吹得灶臺上的咸菜罐晃了晃,發出“當”的一聲輕響。林晚秋被這聲響驚醒,猛地轉身,跌跌撞撞地跑出灶房,關上房門,靠在門上大口喘氣。
屋里的外婆被驚醒了,迷迷糊糊地問:“晚秋?怎么了?”
“沒……沒事,外婆。”林晚秋的聲音發顫,“就是風吹開了灶房門,我關上了。”
她沒敢說剛才聽見的聲音,也沒說畫像的異樣。她怕外婆更害怕,也怕自己再想起那“咯吱咯吱”的聲音——那聲音,太像有人在嚼骨頭了。
第二天一早,雪停了。林晚秋起來的時候,外婆已經坐在炕沿上了,眼睛紅紅的,顯然是沒睡好。
“外婆,我現在就去鎮上買灶王爺像。”林晚秋洗漱完,拿起錢包就要走。
“我跟你一起去。”外婆連忙起身,“我也想出去走走,透透氣。”
林晚秋沒反對,扶著外婆往外走。鎮上離外婆家不遠,走路也就半個多小時。雪后的路不好走,兩人走得慢,快到鎮上的時候,遇見了鄰居王嬸。
王嬸是個熱心腸的人,看見她們,笑著打招呼:“晚秋回來了?外婆也出來了?這大冷天的,你們去鎮上買東西啊?”
“是啊,王嬸。”林晚秋笑著應道,“去買幅灶王爺像。”
這話一出口,王嬸的笑容突然僵住了,眼神也變了變,看向外婆:“買灶王爺像?怎么了?你家那幅不是好好的嗎?掛了幾十年了,多靈驗啊。”
外婆的臉色白了白,沒說話。林晚秋趕緊打圓場:“就是舊了,想換幅新的,圖個吉利。”
王嬸“哦”了一聲,眼神卻還是有些不對勁,像是有話要說,又不敢說。她猶豫了一會兒,拉著林晚秋的胳膊,壓低聲音:“晚秋,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家灶王爺像……出什么事了?”
林晚秋心里一緊:“王嬸,您怎么這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