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忍兩天,等發(fā)了稿費就搬走。”林薇對著鏡子給自己打氣,可心里的恐懼像藤蔓一樣,纏得她喘不過氣。
上午,林薇接到張奶奶的電話,讓她去401拿點餃子。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張奶奶知道蘇曉的事,說不定能從她那里問到更多線索。
401的門沒關(guān),虛掩著。林薇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韽埬棠痰穆曇簦骸斑M來吧。”
房間里很暗,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只有一盞小臺燈亮著,照在餐桌上的一盤餃子上。張奶奶坐在椅子上,背對著門,手里拿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看不清表情。
“坐吧,餃子剛煮好,涼了就不好吃了。”張奶奶的聲音很啞,比昨天更甚。
林薇在餐桌前坐下,拿起一個餃子,卻沒敢吃。她看著張奶奶的背影,鼓起勇氣問:“張奶奶,昨晚樓道里的腳步聲,到底是什么東西?”
張奶奶沉默了一會兒,轉(zhuǎn)過身來。臺燈的光照在她臉上,林薇突然發(fā)現(xiàn),張奶奶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眼角的皺紋里似乎沾著什么深色的東西,像干涸的血。
“是蘇曉。”張奶奶說,聲音帶著哭腔,“她沒走,她被困在這里了。”
“為什么會被困在這里?”
張奶奶把手里的照片遞給林薇。照片上是一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笑容燦爛,眉眼彎彎——跟林薇在日記里想象的蘇曉一模一樣。照片的背面,寫著一行字:“給張奶奶,曉曉留。”
“我跟蘇曉的媽媽是老鄉(xiāng),她媽媽工作忙,就把蘇曉托付給我照顧。”張奶奶的眼淚流了下來,滴在照片上,“蘇曉是個好孩子,就是身體不好,總生病。后來她媽媽換了工作,經(jīng)常加班到半夜,蘇曉就一個人待在302,慢慢就變得孤僻了。”
“她開始說有人跟著她,說日記本里滲血,我以為她是孤單太久,出現(xiàn)幻覺了,就給她買了黃符,讓她貼在枕頭底下,沒想到她扔了。”張奶奶擦了擦眼淚,“1998年10月10日那天,我去302找她,門沒鎖,房間里沒人,只有那本紅皮日記放在書桌上,最后一頁畫著一個血圈。我到處找她,最后在樓下的梧桐樹下看到了她……”
張奶奶說不下去了,捂著臉哭了起來。林薇看著手里的照片,心里酸酸的——蘇曉只是個孤單的女孩,卻變成了別人口中“瘋了”的鬼魂。
“那她為什么會在樓道里走?為什么會在日記本里滲血?”林薇問。
“因為她在找她媽媽。”張奶奶抬起頭,眼睛通紅,“蘇曉跳樓后,她媽媽就失蹤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蘇曉以為她媽媽還在這里,所以每天晚上都在樓道里走,想找到她媽媽。那本日記,是她跟她媽媽的約定——她媽媽說,要是想她了,就寫在日記里,她會看到的。”
林薇愣住了:“那滲血的字……”
“是蘇曉的執(zhí)念。”張奶奶說,“她太想找到媽媽了,執(zhí)念變成了怨氣,附在日記本上。只要有人碰了日記,她就會以為是媽媽回來了,就會在日記里寫字,想跟媽媽說話。可要是那個人不是媽媽,她的怨氣就會纏上那個人,讓那個人變成她的‘替代品’,永遠留在這里。”
林薇的心臟猛地一沉:“替代品?那我……”
“你別害怕。”張奶奶抓住林薇的手,“蘇曉是個好孩子,她不會傷害好人。只要你幫她找到她媽媽,她就會走的,不會纏著你。”
“找她媽媽?可都三十年了,怎么找?”
張奶奶從抽屜里拿出一個舊信封,遞給林薇:“這是蘇曉媽媽留下的地址,在郊區(qū)的一個老小區(qū)。我去過一次,早就拆遷了,沒人知道她搬去了哪里。但我覺得,她可能還在這座城市,她不會丟下蘇曉的。”
林薇接過信封,上面的地址已經(jīng)模糊不清,只有“郊區(qū),幸福小區(qū)”幾個字還能看清。她看著信封,又看了看張奶奶通紅的眼睛,突然下定了決心——她要幫蘇曉找到媽媽,不僅是為了自己能擺脫怨氣,更是為了這個孤單了三十年的女孩。
回到302,林薇把信封放在書桌上,又打開了行李箱,拿出那本紅皮日記。她翻開最后一頁,那個血圈還在,旁邊多了一行滲血的字,字跡比之前柔和了很多:“你能幫我找媽媽嗎?”
林薇看著那行字,眼眶有點紅。她拿起筆,在旁邊寫道:“我會幫你的,一定。”
寫完后,她把日記放在書桌上,沒再鎖起來。當晚,樓道里沒有傳來腳步聲,日記本也沒有滲血。林薇睡得很安穩(wěn),夢里,她看到一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對著她笑,說:“謝謝你。”
第四章:幸福小區(qū)的線索
第二天一早,林薇就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去了郊區(qū)的幸福小區(qū)。
幸福小區(qū)早就拆遷了,現(xiàn)在是一片建筑工地,到處都是鋼筋水泥,機器轟鳴。林薇站在工地門口,看著眼前的景象,有點不知所措——地址沒了,怎么找蘇曉的媽媽?
她在工地周圍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到一個穿藍色工裝的老頭坐在臨時工棚門口抽煙,手里拿著一張泛黃的舊照片,正對著照片嘆氣。林薇心里一動,走了過去。
“大爺,您知道以前的幸福小區(qū)嗎?”
老頭抬頭看她,眼神渾濁,指了指身后的工地:“這不就是嘛,三年前拆的,我在這兒住了四十多年,老鄰居都走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