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電腦前,他再也沒心思寫稿,腦子里全是那本舊書和筆記里的內容。不知過了多久,雨聲漸小,窗外泛起了魚肚白。陳默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他做了個夢。夢里,他站在一個昏暗的房間里,對面是那排熟悉的書架,中間那本深色封皮的書,正緩緩地、緩緩地從書架上滑下來,像有人在后面推了一把。書掉在地上,發出悶響,封皮上的藤蔓紋路突然活了過來,像蛇一樣扭曲著,順著地板向他爬來。
緊接著,他聽到了腳步聲,很輕,從陽臺方向傳來,一步,一步,踩在地板上,帶著潮濕的水汽。他想回頭,脖子卻像被凍住了一樣,動彈不得。腳步聲越來越近,他能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氣息貼在后背,像是有人把臉湊到了他的耳邊。
“書……該放回去了。”
一個沙啞的聲音,像是被水泡過很久,直接鉆進他的腦子里。
陳默猛地驚醒,渾身是汗,陽光已經透過窗簾縫隙照進屋里。他喘著粗氣,回頭看向書桌——抽屜是關著的,字典還好好地壓在上面,一切都和他睡著前一樣。
“只是個夢。”他安慰自己,起身去洗手間洗臉。冷水潑在臉上,讓他清醒了不少。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黑眼圈很重,臉色蒼白,眼神里卻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恐懼。
當他回到客廳,準備煮點咖啡提神時,目光掃過書架,整個人僵住了。
書架中間那排,那本深色封皮的書,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原來的位置,像是從來沒被取下來過。
抽屜是關著的,字典還在。那本書,是怎么自己回到書架上的?
陳默一步步走近書架,腿像灌了鉛一樣沉。他伸出手,顫抖著碰了碰書脊——還是涼的,和昨晚一樣,涼得刺骨。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書脊的縫隙里,夾著一張小小的紙條,像是從什么地方撕下來的,邊緣毛毛糙糙。他小心翼翼地把紙條抽出來,展開一看,上面是用圓珠筆寫的字跡,很新,墨跡還帶著點濕潤的光澤,顯然是剛寫不久:
“它開始不耐煩了。下一次,就不是掉下來這么簡單了。”
第二章
紙條上的警告
陳默捏著那張紙條,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墨跡是新的,這說明有人在他睡著的時候,不僅把書放回了書架,還塞進了這張警告。可他租的是頂層,門窗都鎖得好好的,昨晚暴雨,陽臺的推拉門也關得嚴嚴實實,誰能進來?
難道是房東?他立刻掏出手機,翻出房東的微信。房東是個五十多歲的阿姨,住在隔壁單元,平時挺熱心,上周還幫他搬過書架。但陳默記得很清楚,房東阿姨用的是老年機,根本不會用圓珠筆寫這么工整的字,而且她要是來過,不可能不打招呼。
那會是誰?
他盯著紙條上的字,“它開始不耐煩了”“下一次,就不是掉下來這么簡單了”,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扎在他心上。這個“它”,指的是那本書,還是筆記里提到的那個“他”?
陳默不敢再想下去。他沖進臥室,翻出一個空的行李箱,把那本深色封皮的書塞進箱子深處,又用幾件厚外套裹住,拉上拉鏈,拖到了陽臺的角落,用一個落滿灰塵的舊紙箱蓋住。做完這一切,他靠在墻上,大口喘著氣,仿佛剛跑完一場馬拉松。
他必須把這本書處理掉,越快越好。
下午,雨停了,陽光透過陽臺的窗戶照進來,驅散了一些屋里的陰冷。陳默聯系了一個收廢品的師傅,約好半小時后來樓下收東西。他看著陽臺角落里的行李箱,心里稍微踏實了點——不管這書有多詭異,只要把它當成廢品賣掉,徹底從自己的生活里消失,應該就沒事了。
等待的時間里,他打開電腦,想把昨晚的經歷記下來。作為一個懸疑小說撰稿人,他對這種詭異的事情有著本能的敏感,哪怕心里害怕,也忍不住想把細節梳理清楚。可剛敲了沒幾行字,陽臺突然傳來“嘩啦”一聲響——像是紙箱被打翻的聲音。
陳默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抄起桌上的剪刀,躡手躡腳地走向陽臺。陽臺的門是關著的,他透過玻璃門往里看——舊紙箱倒在地上,里面的行李箱敞開著,拉鏈被拉開了一半,而那本深色封皮的書,正靜靜地躺在行李箱旁邊的地板上。
和之前一樣,封皮涼得刺骨,燙金的藤蔓紋路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陳默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濕。他明明把拉鏈拉得很緊,還用舊紙箱壓著,這書怎么可能自己出來?除非……它真的“活”了。
他不敢打開陽臺門,就那么隔著玻璃盯著那本書,心臟砰砰直跳。就在這時,他眼角的余光瞥見書的旁邊,似乎多了一樣東西。他仔細一看,是另一張紙條,和早上那張一樣,邊緣毛毛糙糙的,像是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
這次,紙條上的字跡更潦草了,像是寫的人很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