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兇宅試睡員》（第7頁）

夜色在醫(yī)院里沉淀得格外濃稠，秦天舒按照流程，零點在衛(wèi)生間鏡子前梳頭時，總覺得鏡中的自己嘴角在微微上揚，那笑容僵硬得不像活人。他咬著牙對視滿一分鐘，鏡中人的眼睛突然變成了純黑的空洞，嚇得他踉蹌著退出衛(wèi)生間，后背狠狠撞在走廊的鐵架床上。

凌晨一點勘察病房門后時，他在一間標著“值班室”的房間門后摸到了黏糊糊的液體，手電筒照過去，只見暗紅色的痕跡順著門框往下淌，像極了凝固的血。他強忍著惡心拍下照片，文字記錄里只敢寫“門后有不明污漬，觸感粘稠”。

一點半查陽臺時，發(fā)現(xiàn)醫(yī)院的后陽臺欄桿少了一截，下面是深不見底的黑暗。風(fēng)從缺口灌進來，帶著細碎的孩童笑聲，忽遠忽近。秦天舒趴在欄桿邊往下看，手電筒的光只能照到幾米遠，黑暗中仿佛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仰望著他。

兩點巡視走廊時，他發(fā)現(xiàn)所有病房的門都開了一條縫，里面?zhèn)鱽砭鶆虻暮粑暎蛇@棟樓明明早就廢棄了。他壯著膽子推開一扇門，病床上空蕩蕩的，只有枕頭凹陷的形狀像是剛有人躺過，被子邊緣還沾著幾根細小的頭發(fā)。

時間一分一秒地逼近凌晨三點，秦天舒站在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口，手心全是汗。玉佩在胸口發(fā)燙，像是在提醒他危險。可工作準則明明白白寫著要勘察全屋，三樓是繞不開的坎。

他扶著積滿灰塵的扶手往上走，樓梯轉(zhuǎn)角的窗戶破了個洞，風(fēng)灌進來發(fā)出嗚嗚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哭。走到二樓和三樓之間的平臺時，突然聽到樓上傳來清晰的腳步聲，啪嗒、啪嗒，像是小孩子光腳踩在地板上。

秦天舒的腳步頓住了，那腳步聲在三樓走廊里來回移動，接著傳來開門的吱呀聲。他深吸一口氣，握緊手機繼續(xù)往上走，剛踏上三樓的臺階，腳步聲突然停了。

整個三樓安靜得可怕，消毒水的氣味里混雜著一股奶香味。走廊兩側(cè)的病房門都掛著“兒科”的牌子，有些門上還貼著褪色的卡通貼紙。秦天舒打開手機錄像，鏡頭掃過一間間病房，突然看到最盡頭的病房門虛掩著，里面透出微弱的光線。

他躡手躡腳地走過去，透過門縫往里看——病床上坐著個穿白裙子的小女孩，背對著他，正在玩一個布娃娃。月光從窗戶照進來，在她身后拖出長長的影子。

“小妹妹，這么晚了你怎么在這里？”秦天舒下意識地問出聲，話音剛落就后悔了——這地方不可能有活人。

小女孩猛地轉(zhuǎn)過頭，秦天舒嚇得倒吸一口涼氣。那根本不是人臉，而是一張用蠟筆畫的臉，眼睛是兩個黑洞，嘴巴歪歪扭扭地咧著。她懷里的布娃娃突然抬起頭，露出和她一模一樣的臉，用稚嫩的聲音說：“醫(yī)生姐姐說，要等媽媽來接我……”

秦天舒轉(zhuǎn)身就往樓梯口跑，身后傳來無數(shù)孩童的哭聲，密密麻麻地追上來。他感覺有人在扯他的衣角，低頭一看，一只蒼白的小手正緊緊攥著他的褲腿，順著手臂往上看，是一排站在走廊兩側(cè)的孩子，個個都長著蠟筆畫的臉。

他拼命甩開那只手，連滾帶爬地沖下樓梯，直到跑到一樓大廳才敢回頭。三樓的走廊恢復(fù)了漆黑，哭聲也消失了，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可他的褲腿上還留著淡淡的手印，冰冷刺骨。

按照要求，他需要正行、倒行各巡視樓梯一遍。秦天舒咬著牙再次爬上樓梯，這次他特意盯著臺階，不敢看兩側(cè)。倒行下樓時，腳下突然踢到什么東西，低頭一看，是個掉了胳膊的布娃娃，正是剛才小女孩懷里的那個。

布娃娃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嘴角似乎還在微微抽動。秦天舒嚇得一腳把它踢開，布娃娃撞到墻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就在這時，他聽到頭頂傳來一聲冷笑，抬頭一看，那個瘦長的鬼影正趴在天花板上，腦袋倒掛著，拳頭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秦天舒終于忍不住吼了出來。鬼影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抬起手，指向三樓的方向，然后身體像紙片一樣飄進了墻壁里，消失不見。

秦天舒癱坐在樓梯上，直到天邊泛起微光才緩過勁來。他整理記錄時發(fā)現(xiàn)，三樓那段的視頻又出了問題，畫面里只有不斷晃動的光影和自己粗重的喘息聲，還有隱約的童聲在說：“還差一個……”

離開醫(yī)院時，他又遇到了看門的老王。老王看到他手里的布娃娃，臉色驟變：“你怎么把這東西帶出來了？快扔了！這是當年流感去世的孩子留下的，沾著怨氣！”

秦天舒趕緊把布娃娃扔進垃圾桶，老王往他手里塞了張黃符：“這醫(yī)院下周就要拆了，你能活著出來算萬幸。我勸你別干這行了，這些地方的怨氣會纏上人的。”

秦天舒捏著那張黃符，胸口的玉佩依舊溫?zé)帷Ｋ粗謾C里剛到賬的三千塊，心里卻越來越沉重——他好像不是在賺命錢，而是在一步步走進早就布好的局里。那個鬼影、神秘的老李、顧家的玉佩、醫(yī)院的布娃娃……這些東西之間到底有什么聯(lián)系？他不敢深想，卻知道自己已經(jīng)停不下來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