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凜冬夜歸人
凌晨三點的雪片像碎玻璃似的扎在車窗上,周明宇盯著導航儀上不斷跳動的紅色箭頭,指關節把方向盤攥得發白。收音機里斷斷續續飄出老掉牙的戲曲唱段,咿咿呀呀的唱腔混著風雪聲,在密閉的車廂里攪出詭異的回響。
這是他接手這間郊區老宅的第三個月,也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暴雪。中介說原房主是對老夫妻,半年前突然搬去南方投奔子女,屋里的東西基本沒帶走。周明宇當時正愁找不到便宜的落腳點,看這房子帶個小院子,離他在開發區的工作室也不算太遠,沒多猶豫就簽了合同。
車子碾過結冰的小巷,終于停在那扇褪色的鐵門前。周明宇裹緊羽絨服下車,鑰匙插進鎖孔時凍得手指發僵。“咔噠”一聲輕響,鐵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像是在抗議這深夜的打擾。
院子里的積雪沒過腳踝,踩上去咯吱作響。借著手機電筒的光,他看見墻角堆著半人高的雜物,蓋著的塑料布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正屋的木門上掛著褪色的春聯,“福”字倒貼的邊角已經卷翹,在風雪中微微顫動。
推開門,一股混合著灰塵和霉味的寒氣撲面而來。他摸索著按亮墻上的開關,白熾燈閃爍了幾下才穩定下來,昏黃的光線勉強照亮客廳。家具都蒙著白布,像一個個蟄伏的人影,墻角的老式座鐘停在三點十七分,指針一動不動。
“先打掃廚房吧。”周明宇搓了搓凍僵的手,拎著行李箱走向走廊盡頭。廚房的瓷磚地面黏糊糊的,櫥柜門大多松垮,拉開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打開窗戶透氣,寒風卷著雪沫灌進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視線落在靠墻的雙門冰箱上,這是屋里為數不多看起來還能用的電器。他試著插上電源,指示燈亮了起來,發出輕微的嗡鳴。“運氣不錯。”他嘀咕著拉開冷藏室門,一股冷氣涌出,里面空蕩蕩的,只有幾格積灰的抽屜。
關上門,他順手拉開了冷凍室的門。更凜冽的寒氣撲面而來,結著白霜的隔板上同樣空空如也。周明宇正要關門,目光突然被抽屜角落的東西吸引住了——那里似乎卡著什么金屬物件,一半埋在冰霜里。
他皺著眉伸手去掏,指尖觸到冰冷堅硬的物體。用力一拔,那東西帶著冰碴被拽了出來,掉在掌心發出輕響。借著燈光看清時,周明宇愣住了——那是半截鑰匙,黃銅材質,斷口處銹跡斑斑,邊緣還粘著沒融化的冰霜。
鑰匙的形狀很奇特,不是常見的門鎖樣式,更像是老式保險箱或者地下室的鑰匙。他翻來覆去地看,斷口處參差不齊,像是被暴力掰斷的。“誰家會把半截鑰匙凍在冰箱里?”他心里泛起一絲怪異,但也沒太在意,隨手把鑰匙揣進了外套口袋,轉身去收拾行李。
整理完已經快五點了,窗外的天泛起魚肚白。周明宇簡單煮了碗泡面,坐在蒙著白布的餐桌旁吃著,目光不自覺又瞟向冰箱。那半截鑰匙還在他口袋里,隔著布料都能感覺到涼意,像是揣了塊冰。
吃完面,他決定先去睡一覺。臥室在二樓,鋪著紅棕色的木地板,踩上去會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床上的被褥都被他換成了新的,但躺在上面時,他總覺得有股若有若無的寒意從背后襲來,像是有人站在床邊盯著他。
迷迷糊糊間,他好像聽見樓下傳來聲響,像是有人在輕輕拉動抽屜。他猛地睜開眼,側耳傾聽,只有窗外風雪呼嘯的聲音。“肯定是太累了。”他翻了個身,強迫自己閉上眼,卻怎么也睡不著,腦海里反復浮現那半截凍在冰霜里的鑰匙。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沉沉睡去。夢里他站在結冰的河邊,手里攥著那半截鑰匙,河面上漂浮著無數把斷鑰匙,每一把都在冰層下閃閃發亮。一個模糊的人影在對岸向他招手,他想看清那人的臉,腳下的冰面卻突然裂開,冰冷的河水瞬間將他吞沒……
第二章:詭異的回響
周明宇是被凍醒的。
他猛地坐起身,發現自己竟然蜷縮在床腳,被子掉在地板上。窗外已經放晴,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光斑。可屋里卻冷得異常,像是空調開了制冷模式,連呼出的氣都帶著白霧。
“怎么回事?”他摸了摸暖氣片,冰涼一片。起身檢查暖氣閥門,發現都處于打開狀態,可就是沒有一點溫度。他拿起手機看時間,已經中午十二點,屏幕上方顯示室內溫度只有八度。
穿好衣服下樓,客廳的座鐘不知何時開始走動了,滴答聲在寂靜的屋里格外清晰。周明宇走到廚房,冰箱還在運行,冷凍室的門虛掩著,昨晚他明明記得關緊了。
他走過去關門,目光再次落在那個抽屜上。猶豫了一下,他拉開抽屜仔細檢查,冰霜下面空空如也,沒有任何異常。可當他伸手觸摸抽屜底部時,指尖傳來一陣刺痛,像是被什么尖銳的東西扎了一下。
攤開手掌,掌心有個細小的紅點,像是被針尖刺破的。他疑惑地皺起眉,翻遍抽屜也沒找到任何尖銳物體。這時,他突然想起口袋里的半截鑰匙,掏出來一看,斷口處的銹跡不知何時變得鋒利,邊緣閃著冷光。
“難道是這個劃的?”他用指尖碰了碰斷口,果然感到一陣刺痛。周明宇把鑰匙扔在料理臺上,轉身去拿創可貼。等他處理好傷口回來,卻發現鑰匙不見了。
“奇怪。”他在料理臺上下翻找,又彎腰查看地面,都沒有蹤跡。最后目光落在敞開的冰箱冷凍室上,心臟突然一緊——那半截鑰匙竟然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重新凍在了抽屜角落,冰霜甚至已經在它周圍凝結,像是從未被取出來過。
周明宇的后背瞬間竄起一股寒意。他明明把鑰匙放在料理臺上,中間根本沒人來過,它怎么會自己回到冷凍室?他快步走過去,再次把鑰匙從冰里拔出來,這次他緊緊攥在手里,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斷口處的銹跡比剛才更明顯了,甚至能看到暗紅色的斑點,像是干涸的血跡。周明宇突然感到一陣惡心,把鑰匙扔進水槽,打開水龍頭沖洗。水流沖擊著鑰匙,銹跡卻絲毫未減,反而順著水流在池底暈開,真的像極了稀釋的血液。
他關掉水龍頭,盯著水槽里的鑰匙發愣。這時,客廳的座鐘突然“當”地響了一聲,嚇了他一跳。抬頭看墻上的掛歷,今天是農歷十月初一,民間傳說中鬼門開的日子。
這個念頭讓他渾身發冷。他想起簽合同時中介欲言又止的樣子,當時只覺得是自己多心,現在想來,這房子說不定真有什么問題。他拿出手機翻出中介的電話,撥號的手指卻有些發顫。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中介老王的聲音帶著睡意:“小周啊?這么早有事?”
“王哥,這房子的原房主……是不是出過什么事?”周明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老王的聲音壓低了些:“你問這個干嘛?合同都簽了,房子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