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晚秋在琴桌的抽屜里發現了一本琴譜,最后一頁用娟秀的字跡寫著:“景明親啟,余生雖短,琴聲長伴,待到來年槐花香,便是我歸期。”落款日期正是蘇晚晴病逝的前一天。
她把琴譜捐贈給了檔案館,張教授說這是研究民國音樂史的重要資料。后來每個槐花盛開的季節,總會有人在深夜聽到那棟空屋里傳出悠揚的琴聲,只是那琴聲里再也沒有了悲傷,只剩下溫暖的思念。
第十章:繡花鞋
深秋的槐香里飄起了落葉,林晚秋在整理15號閣樓時,發現了一個塵封的木箱。箱子里裝著十幾雙繡花鞋,針腳細密,繡著鴛鴦、牡丹、蓮花等圖案,只是鞋面已經泛黃,鞋底卻異常干凈,像是從未被穿過。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雙紅色的繡花鞋,鞋面上繡著并蒂蓮,鞋跟處卻繡著一個小小的“怨”字。林晚秋拿起紅鞋時,突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指尖觸到的布料濕冷黏膩,像是沾了水。
當天夜里,林晚秋被一陣奇怪的腳步聲吵醒。那聲音很輕,像是有人穿著軟底鞋在地板上走動,從閣樓一直蔓延到臥室門口。她屏住呼吸,借著月光看到門縫下映出一雙紅色的鞋尖,鞋面上的并蒂蓮在黑暗中隱隱發光。
“誰在外面?”林晚秋壯著膽子問。
腳步聲停了,門外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細弱蚊蠅:“我的鞋……丟了一只……”
林晚秋想起木箱里的紅鞋確實只有一只,心里頓時明白了七八分。她翻出那只紅鞋走到門口,剛要開門,卻想起張教授說過不能輕易給“東西”開門的叮囑。“你的鞋在這里,放在門口可以嗎?”
門外沉默了片刻,傳來一聲低低的嘆息:“謝謝……”
第二天一早,林晚秋發現門口的紅鞋不見了,地板上卻留下了一串濕漉漉的腳印,從門口一直延伸到巷口的古井邊。她向鄰居打聽繡花鞋的來歷,鄰居說15號以前住過一個繡娘,年輕時被退婚,一氣之下穿著紅嫁衣跳進了古井。
“聽說她死的時候穿著親手繡的紅鞋,”鄰居壓低聲音,“后來總有人在古井邊看到一只紅鞋,撿起來第二天就會消失,還會有人在夜里聽到找鞋的哭聲。”
林晚秋來到古井邊,井口已經被石板封住,縫隙里卻滲出黑色的泥水,散發著腥甜的氣味。她在石板旁發現了另一只紅鞋,鞋跟處同樣繡著“怨”字,兩只鞋放在一起,正好是一雙完整的繡花鞋。
她把紅鞋拿到老槐樹下,用艾草點燃。火苗舔舐著鞋面,卻沒有燒出焦味,反而冒出陣陣白霧,霧氣中浮現出一個穿紅嫁衣的女子身影。女子低著頭,雙手緊緊攥著衣角,肩膀微微顫抖。
“你的鞋找到了。”林晚秋輕聲說。
女子緩緩抬頭,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紅色,像是被血染過。“他說過要娶我……”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可他騙了我,娶了有錢人家的小姐……”
林晚秋這才明白,繡娘的怨氣來自被背叛的愛情。她想起檔案里的記載,那位退婚的男子后來成了槐香里的富商,卻在新婚夜暴斃,死時床邊放著一只紅鞋。
“他已經受到懲罰了,”林晚秋說,“放下執念吧。”
紅鞋在火焰中漸漸化為灰燼,女子的身影也隨之消散,只留下一縷淡淡的線香氣味。從那以后,古井邊再也沒有出現過紅鞋,夜里也聽不到找鞋的哭聲了。林晚秋把剩下的繡花鞋送給了民俗博物館,講解員說這些鞋的繡法是早已失傳的“鎖魂繡”,針腳里藏著繡娘的喜怒哀樂。
第十一章:墨香里的詛咒
林晚秋的民俗繪本出版后很受歡迎,出版社讓她再寫一本關于民國文人的故事。她想起陳景明的古琴和沈婉的日記,決定從槐香里的文人往事入手,便去檔案館找張教授幫忙。
張教授遞給她一本線裝書:“這是槐香里最后一位秀才留下的手稿,里面記載了很多文人逸事,只是……”他猶豫了一下,“據說這本書被下了詛咒,讀過的人都會遇到怪事。”
手稿的封面已經殘破,上面寫著《槐香筆錄》,作者署名“柳長風”。林晚秋翻開第一頁,一股濃郁的墨香撲面而來,字跡蒼勁有力,記載著柳長風與友人吟詩作對的日常。可讀到中間時,字跡突然變得扭曲潦草,墨漬暈染,像是用血寫的。
“他們都在騙我……”
“那首詩不是我抄的,是他們陷害我!”
“墨里有毒,紙里有怨,誰讀我的字,誰就會替我受罰……”
林晚秋看到這里,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眼前浮現出一個穿長衫的男人在書房里吐血的畫面。她猛地合上手稿,發現指尖沾了黑色的墨漬,無論怎么洗都洗不掉。
當天晚上,林晚秋發現自己的畫上開始出現奇怪的文字,都是《槐香筆錄》里的句子。她想擦掉這些字,墨漬卻像活過來一樣,在紙上蔓延,最后形成一個“冤”字。
她去找張教授,教授說柳長風是清末的秀才,因被人誣陷抄襲而取消功名,最后在書房里上吊自殺,死時嘴里還含著一支毛筆。“傳說他把怨氣注入了手稿,凡是讀到他冤屈的人,都會被他的執念影響。”
林晚秋決定幫柳長風洗清冤屈。她在《槐香筆錄》的夾頁里發現了一首詩,詩后標注著“贈柳兄,甲辰年秋”,落款是一個模糊的名字。她對比了檔案館里的科舉試卷,發現這首詩確實是別人寫給柳長風的,卻被當成抄襲的證據呈給了考官。
“陷害他的人是誰?”林晚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