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趙野突然想起陳景明的話,"他說第七個在眼睛里。"
林默的目光落在布袋旁的地面上,那里有一灘暗紅色的液體,形狀像只睜開的眼睛。他用棉簽蘸了點液體,放在顯微鏡下觀察,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不是血。"林默的聲音有些顫抖,"是玻璃體液,而且。。。。。。里面有東西。"
顯微鏡下,玻璃體液里漂浮著一小塊晶狀體,而晶狀體的中心,嵌著一截比米粒還小的骨頭。林默調出前幾具骸骨的檢測報告,瞳孔驟然收縮——這截小骨頭的dna,與游樂園發現的那具骸骨完全一致。
"拼圖。。。。。。"林默喃喃道,"他在用不同的骸骨碎片拼東西。"
趙野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技術隊發來的消息:電梯井的排水系統里,發現了大量的眼球組織,屬于不同的人,其中有一部分,與十年前李建國手術失敗的病人匹配。
這時,實驗室的通風管道突然傳來"咔噠"一聲輕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爬行。林默和趙野同時看向管道口,那里的金屬網不知何時被撬開了一個角,黑暗中,似乎有雙眼睛正盯著他們。
趙野舉起槍,慢慢靠近管道口。當他伸手去掀金屬網時,一只手突然從里面伸了出來,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只手的皮膚像蠟一樣蒼白,手指上戴著一枚銀戒指,戒指上刻著一個"蘇"字。
是蘇芮的手!林默認出了那枚戒指——檔案照片里,蘇芮的右手無名指上就戴著這枚戒指。
趙野猛地甩開那只手,金屬網被徹底撞開,一個黑影從管道里掉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是陳景明。
老人的懷里抱著個玻璃罐,罐子里泡著七個眼球,每個眼球的瞳孔里都嵌著一塊骨頭碎片。他看著林默和趙野,突然咯咯地笑起來,把玻璃罐往地上一摔。
碎片四濺中,陳景明撿起一塊沾著玻璃體液的骨頭,塞進自己的眼眶里。鮮血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流,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只是用僅剩的左眼死死盯著林默和趙野都被這驚悚的一幕釘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間凝固。陳景明的眼眶里涌出的血珠滴落在地板上,與福爾馬林的液體混在一起,暈開詭異的紅白色漣漪。
“拼……拼好了……”陳景明歪著頭,用那只嵌著骨頭的眼眶“看”向他們,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露出的牙齒上還沾著未干的血跡,“骨語……終于能說了……”
林默強壓下胃里的翻騰,目光落在那些散落的眼球碎片上。每個眼球里的骨頭碎片都泛著不同的光澤,有的帶著細密的紋路,有的邊緣還殘留著細小的齒痕——那是前幾具骸骨缺失的部位。他突然明白,陳景明不是在發瘋,他是在用這些骸骨碎片,拼湊出某種被隱藏的信息。
趙野慢慢舉起槍,手指扣在扳機上,卻遲遲沒有開火。他注意到陳景明的左手一直藏在身后,像是握著什么東西。“你把李建國藏在哪了?”他的聲音在實驗室里回蕩,帶著金屬般的冷硬。
陳景明沒回答,只是緩緩抬起左手。他的掌心里躺著一截指骨,正是那具消失骸骨缺失的右手中指骨。指骨的末端刻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字:火。
“火……燒……”陳景明的喉嚨里發出嘶啞的氣音,像是在模仿火焰燃燒的聲響,“都要燒……”
林默突然想起蘇芮案現場的燒焦衣物,想起廢棄窯廠的高嶺土,想起陳景明那幅名為《骨語》的油畫——畫中背景是一片燃燒的火海。他猛地沖向實驗室的檔案柜,翻找出二十年前的舊報紙。
報紙的頭版新聞赫然印著一張照片:江城醫學院的解剖樓在一場大火中坍塌,火光映紅了半邊天。新聞里說,那場火災燒死了七個人,都是解剖樓的工作人員,其中就有一位名叫李建國的年輕助教。
“李建國……十年前就死了?”林默的聲音發顫。
趙野的臉色比紙還白。如果十年前李建國就死于火災,那被送進精神病院的“李建國”是誰?失蹤的又是誰?
陳景明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出的血沫里混著細小的骨渣。他指著自己嵌著骨頭的眼眶,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說:“眼睛……看見……兇手……在……”
話沒說完,老人的身體就軟了下去,徹底沒了氣息。他那只嵌著骨頭的眼睛圓睜著,仿佛還在死死盯著某個看不見的東西。
林默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取出陳景明眼眶里的骨頭碎片。碎片的背面刻著幾個微小的刻痕,他用放大鏡一看,心臟驟然停跳——那是一串日期,與三位死者的失蹤日期完全吻合。
這時,趙野在陳景明的病號服口袋里摸到了一個硬物。那是個打火機,外殼上印著精神病院的標志,而打火機的內膽里,藏著一張折疊的紙條。
紙條上是用鮮血寫的字,筆跡與陳景明墻上的涂鴉如出一轍:
“七個影子,藏在骨頭里。
第一個燒在窯廠,第二個掛在樂園,第三個躺在解剖臺。
剩下的四個,在鏡子里,在水里,在風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