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收拾東西,這次沒有任何阻礙。門縫的黑色水漬沒有再出現,閣樓也沒有傳來奇怪的聲音,房間里的霉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墻壁漸漸恢復了干燥。
中午的時候,中介突然打來電話,語氣帶著愧疚和慌張:“林小姐,實在對不起,那房子的事我之前確實知道一些,但想著能把房子租出去……您要是想搬走,我馬上把押金和房租退給您,再賠償您的損失。”
林墨愣了一下,問:“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昨天晚上我做了個噩夢,”中介的聲音還在發顫,“夢見一個穿白裙的女人站在我床邊,說讓我把房子空出來,還說……還說欠她的已經還了。我醒來后就覺得不對勁,趕緊查了那房子的底細,才知道二十年前真的出過事……”
林墨笑了笑:“沒事,我今天就搬走。賠償不用了,你把房租和押金退給我就行。”
掛了電話,林墨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心里有種莫名的平靜。她走到閣樓的木梯前,猶豫了一下,還是爬了上去。閣樓里的雜物還在,但霉味已經消失了,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灰塵在光柱里飛舞。
暗格的門緊閉著,林墨沒有打開。她知道,里面的照片和信物已經不再重要,那個糾纏了二十年的執念,終于在昨天晚上得到了解脫。
下午搬家公司來的時候,林墨站在樓道里,看見301的男生探出頭來,驚訝地問:“你要搬走了?”
“嗯。”林墨點頭微笑,“房子已經沒事了。”
男生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之前沒告訴你實情,是怕你不信,也怕……怕惹麻煩。其實這棟樓的老住戶都知道那屋子的事,只是沒人敢說。”
“我理解。”林墨說,“不過現在好了,以后不會再有怪事了。”
搬家公司的卡車駛出小區時,林墨回頭看了一眼那棟老式公寓樓,陽光照在墻面上,霉斑消失的地方露出了原本的磚紅色,像新生的皮膚。她知道,那個穿白裙的女人不會再出現了,那個活在愧疚里的畫家也終于得到了安寧。
車子路過安江橋時,林墨特意讓司機停了一下。她下車走到橋上,江風拂面,帶著清新的水汽。橋面經過修繕,欄桿刷上了新漆,幾個老人在橋上散步,孩子們在旁邊追逐打鬧,一派祥和的景象。
她走到當年女人墜落的位置,低頭看向江面。江水清澈了很多,陽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像撒滿了碎鉆。林墨仿佛看見白裙女人的身影在水面上浮現,對著她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然后慢慢沉入水中,化作一圈漣漪,最終消失不見。
“再見了。”林墨輕聲說,轉身離開橋面。
坐上卡車,林墨打開手機,刪掉了關于安江橋事故的搜索記錄。她知道,這段經歷會成為她生命里的一段特殊記憶,但不會再困擾她。有些執念,放下了就是解脫;有些愧疚,懺悔了就能安寧。
車子駛離江邊,朝著新的住處開去。林墨看著窗外掠過的風景,陽光灑在臉上,溫暖而明亮。她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但至少此刻,她的心里一片清明,再也沒有那道門縫下滲出的黑色水漬,只有陽光和希望。
尾聲
半年后,林墨在新的城市站穩了腳跟,找到了一份滿意的工作,租了一間向陽的公寓。她很少再想起那棟老式公寓和安江橋的事,只是偶爾在陰雨綿綿的夜晚,會隱約聞到一絲淡淡的河泥腥氣,但很快就會散去。
有天她收到一封匿名的信,信封上沒有寄件人地址,郵戳是她之前住的那個城市。林墨拆開信封,里面只有一張泛黃的畫紙,畫的是安江橋的夜景,橋上有一對依偎的身影,月光灑在江面上,溫柔而寧靜。
畫的右下角有個小小的簽名,是那個畫家的名字,旁邊還有一行小字:“遲到的道歉,終于送達。”
林墨把畫紙輕輕夾在書里,走到窗邊看向遠方。天空湛藍,陽光燦爛,沒有一絲陰霾。她知道,有些故事雖然悲傷,但最終會以另一種方式得到圓滿,就像那道曾經困擾她的黑色水漬,終究會在陽光的照耀下,徹底干涸、消失,只留下對生命和勇氣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