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轉過頭,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和照片里那個溫婉的少女漸漸重合。她抬手將那支銀簪放在桌上:“幫我給他……”話音未落,身影便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油燈的光暈里,只留下銀簪在桌上泛著清冷的光。
第二天,林晚秋去了槐香里15號。如今的15號是棟破敗的空屋,院墻倒塌了大半,院子里長滿了齊腰深的野草。她在雜草叢中找到一塊斷裂的墓碑,上面刻著“先夫陳明之墓”,立碑時間正是民國二十六年冬。
原來陳家早就知道陳明犧牲的消息,卻因為害怕沈家追究,一直瞞著沈婉。林晚秋蹲在墓碑前,輕輕撫摸著冰冷的石碑:“明天晚上,她會在老槐樹下等你。”
夕陽西下時,林晚秋回到37號,發現后窗的艾草已經枯萎。她摘下枯萎的艾草,換上了一束新鮮的槐花。夜幕降臨時,老槐樹下開始飄起白色的紙錢,像是有人在提前祭奠。
三更時分,林晚秋拿著那支銀簪來到老槐樹下。月光透過枝葉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一陣風吹過,槐樹葉沙沙作響,她仿佛看到兩個年輕的身影在樹下依偎——穿著旗袍的沈婉和穿著軍裝的陳明,他們相視而笑,慢慢消失在月光里。
銀簪從林晚秋手中滑落,插進泥土里。第二天清晨,有人發現老槐樹下長出了一株新的槐花苗,嫩綠的枝葉上還掛著晶瑩的露珠。
第五章:消失的租客
沈婉的事情解決后,槐香里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林晚秋的民俗繪本也順利完成,她本想盡快搬走,卻接到了中介的電話。“林小姐,37號旁邊的15號也要出租了,價格很便宜,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15號?”林晚秋愣住了,“那不是空屋嗎?”
“前幾天剛整修過,”中介熱情地說,“很多人都想租呢,你要是感興趣,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看。”
林晚秋猶豫片刻,還是答應了。她對15號的歷史很好奇,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關于陳明的線索。15號的整修很倉促,墻壁上的白灰還沒干透,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油漆味。屋里的家具都是新添置的,和老舊的房屋格局顯得格格不入。
“怎么樣?挺不錯吧?”中介搓著手笑道,“這房子以前出過點事,所以租金才這么便宜。不過你放心,都處理干凈了。”
“出過什么事?”林晚秋追問。
中介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就是……以前的租客突然不見了,東西還留在屋里呢。后來房主就把房子空置了。”
林晚秋想起陳明的墓碑,心里隱隱有些不安。她沒有立刻答應租下15號,只說要考慮一下。回到37號時,她發現門口放著一個紙箱,上面貼著張字條:“前租客遺留物品,麻煩轉交新租客。”
紙箱里裝著一些舊書和衣物,最底下還有一本日記。日記的主人叫周明軒,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三個月前租下了15號。日記的前半部分記錄著他找工作的日常,可到了后面,字跡變得越來越潦草。
“這房子好奇怪,晚上總能聽到有人走路的聲音。”
“我在床底下發現了一個舊箱子,里面裝著軍裝和勛章。”
“今天看到一個穿軍裝的人影在屋里走動,他好像在找什么東西。”
“他問我是不是陳家的人,我說不是,他就變得很兇。”
“他說要帶我去找陳明……”
日記到這里就斷了,最后一頁畫著一個奇怪的符號,像是一個歪歪扭扭的“明”字。林晚秋拿著日記去找張教授,張教授看了符號后臉色大變:“這是軍中的聯絡暗號,民國時期的軍隊常用這種符號傳遞消息。”
“周明軒會不會是被……”林晚秋不敢說下去。
張教授嘆了口氣:“抗戰時期,很多士兵的遺體都沒找到,他們的魂魄會一直在原地徘徊,尋找自己的戰友或親人。陳明犧牲后尸骨無存,他的魂魄可能一直在找回家的路。”
兩人來到15號,在床底下找到了那個舊箱子。箱子里的軍裝已經褪色,勛章上刻著陳明的名字。張教授在軍裝的口袋里發現了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面用暗號寫著幾行字:“任務失敗,軍火藏于槐香里地窖,速來接應。”
“軍火?”林晚秋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看來陳明犧牲前藏了一批軍火,”張教授分析道,“他的魂魄一直在這里徘徊,可能就是在等戰友來取軍火。周明軒可能是發現了軍火的秘密,才被他的魂魄帶走了。”
夜幕降臨時,15號屋里突然亮起了燈。林晚秋和張教授透過窗戶看到,一個穿軍裝的人影在屋里走來走去,手里拿著那張紙條四處張望。林晚秋想起日記里的內容,鼓起勇氣推開門:“陳明,你的戰友不會來了,戰爭已經結束了。”
人影猛地轉過身,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光影。他舉起手中的槍對準林晚秋,嘶啞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是誰?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知道你在找軍火,”林晚秋拿出那張紙條,“但現在已經不需要了,和平了。”
人影的槍慢慢放下,他的身影在燈光下漸漸清晰,正是照片里那個年輕的士兵。他看著窗外的槐香里,喃喃自語:“和平了……婉婉,我們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