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林默忍不住喊出聲。女子猛地抬頭,臉上沾滿了煙灰和血跡,眼神卻異常清亮。她張開嘴似乎在說什么,可林默聽不清。就在這時,倉庫的鐵門被撞開,幾個穿軍裝的男人沖了進來,手里的火把照亮了他們猙獰的臉。
“抓住她!”為首的男人嘶吼著撲過來。婉清驚恐地將信封塞進旗袍口袋,轉身想躲進箱子里。林默想沖過去救她,身體卻像被釘在原地。眼看著火把就要碰到旗袍的衣角,他猛地驚醒過來,冷汗已經浸透了襯衫。
窗外天已大亮,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在地板上,可林默卻覺得比深夜更冷。他低頭看向書桌,發現那個裝著信件的牛皮紙信封不知何時從箱子里滑了出來,掉在腳邊。信封的邊緣沾著幾點暗紅色的印記,像是干涸的血跡。
林默的心跳驟然加速。他顫抖著撿起信封,拆開后發現里面多了一張從未見過的信箋。這張信紙比其他的更粗糙,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顯然是在極度慌亂中寫的:
“他們不是日本人,是漢奸。父親不肯和他們合作運鴉片,他們放火燒了房子……阿遠送我的玉簪掉在火場了,我找了好久……箱子里有他們的賬本,藏在旗袍夾層里……若有人撿到,替我交給軍統的人……”
字跡到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筆拖出長長的墨痕,像是寫字的人突然倒下了。林默拿著信箋的手抑制不住地發抖,原來那場火災不是意外,而是漢奸的報復!婉清到死都在想著把證據交出去,她的執念竟然深到跨越近百年,還在守護這個秘密。
他立刻翻出那件月白色旗袍,手指撫過領口的纏枝蓮紋樣。按照信里的提示,他小心翼翼地拆開旗袍內側的縫線,果然摸到一塊硬硬的東西。他屏住呼吸,從夾層里抽出一疊泛黃的紙,上面用毛筆字記錄著密密麻麻的人名和數字,還有幾處標注著“煙土”“碼頭”“軍火”的字樣。
這就是婉清拼死藏起來的賬本!林默看著上面的內容,后背陣陣發涼。這些名字里,有幾個在他查資料時見過,都是當時上海商界的名流,沒想到竟然和漢奸勾結,干著賣國求榮的勾當。
就在他專注于賬本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陣陰冷的風。他猛地回頭,看到蘇婉清的鬼魂就站在書桌旁,臉色比上次更蒼白,眼神卻多了一絲急切。她伸出手,指向窗外的方向,嘴唇無聲地動著,像是在說“快去找”。
林默恍然大悟,婉清不僅想讓他揭露漢奸的罪行,還在指引他尋找某樣東西。結合夢里她提到的玉簪,難道那支玉簪還藏著什么秘密?
他立刻上網搜索關于蘇家老宅的信息。資料顯示,蘇家當年的別墅位于現在的靜安區,火災后地皮被政府收回,后來在原址上建了一棟居民樓。林默決定明天就去那里看看,也許能找到關于玉簪的線索。
當天晚上,林默把賬本和信件小心翼翼地收好,放進一個鐵盒子里鎖起來。他看著那個安靜的行李箱,第一次沒有感到恐懼,反而覺得里面藏著的不僅是悲傷,還有一段不該被遺忘的歷史。
臨睡前,他又聽到了行李箱里的聲音,這次不再是啜泣,而是一陣輕柔的絲綢摩擦聲,像是有人在無聲地致謝。林默對著箱子輕聲說:“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完成心愿。”
黑暗中,仿佛有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帶著釋然的暖意,消散在空氣中。
第四章:老宅的痕跡
第二天一早,林默帶著地圖和筆記本,按地址找到了蘇家老宅的舊址。這里已經變成了一片熱鬧的居民區,灰色的居民樓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很難想象八十年前這里曾有過一座精致的別墅。
他在小區里轉了一圈,試圖找到些舊痕跡,可眼前的景象全是現代的樣子,連一棵老樹都沒有留下。林默有些失望,正準備找個老人問問情況,卻注意到小區角落有一間破舊的傳達室,門口掛著“小區管理處”的牌子。
傳達室里坐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大爺,正戴著老花鏡看報紙。林默走過去,客氣地問:“大爺您好,我想問問這里以前是不是有棟蘇姓人家的別墅?”
老大爺抬起頭,打量了他一眼:“蘇家人?你問這個干嘛?”
“我是個寫歷史題材的作者,在查一些舊事。”林默半真半假地解釋道,“聽說這里以前發生過火災?”
老大爺嘆了口氣,放下報紙:“是啊,老早的事了。我小時候聽我爺爺說過,這里原來有棟大別墅,住著個姓蘇的老板,家里可有錢了。后來不知怎么著,一把火燒沒了,全家人都沒了……”
“您知道火災是怎么引起的嗎?”林默追問。
“說是不小心走水,”老大爺搖搖頭,“不過也有人說是得罪了人,被人放的火。那時候兵荒馬亂的,誰也說不清。”他頓了頓,指著小區中央的花壇,“要說老東西,就剩下那片花壇底下的地基了,當年重建時沒清干凈。”
林默道謝后,立刻走到花壇邊。花壇里種著月季和冬青,周圍圍著矮矮的水泥欄桿。他蹲下身,仔細觀察花壇邊緣的地面,果然在泥土里看到幾塊嵌著的青灰色磚塊,樣式古樸,和周圍的現代水泥地格格不入。
這一定是蘇家別墅的地基!林默的心跳快了起來,婉清的鬼魂指引他來這里,難道玉簪就藏在這附近?可這么大一片花壇,總不能挖地三尺吧?
他坐在花壇邊的長椅上,拿出婉清的信反復看著。信里提到“玉簪掉在火場了”,火災后別墅變成一片廢墟,玉簪很可能被埋在了瓦礫下,后來建居民樓時又被翻到了花壇底下。
就在這時,一個抱著花盆的老太太從旁邊經過,看到林默對著花壇發呆,忍不住問:“小伙子,你在這里看什么呢?”
林默靈機一動,指著花壇說:“阿姨,我想在這兒種點花,不知道這底下的土好不好挖?”
老太太笑了:“這土可不好挖,底下全是石頭瓦塊。前幾年小區翻新花壇,挖土機都挖不動,說是底下有老房子的地基。對了,當時還挖出過一支玉簪呢,上面鑲著蘭花,可好看了,后來被物業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