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是無辜的,為何要殘害這么多鬼魂?”李老栓嘆了口氣,他知道,胎兒枉死,怨氣最重,可這么殘害同類,卻也是少見。
胎兒鬼魂沒說話,只是用那雙怨毒的眼睛盯著李老栓,又一次撲了過來。李老栓不再躲閃,他伸出手,按住胎兒鬼魂的頭頂,嘴里念念有詞:“塵歸塵,土歸土,冤有頭,債有主,莫再留戀世間苦……”
隨著他的咒語,褂子上的紅光越來越亮,慢慢包裹住胎兒鬼魂。胎兒鬼魂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空氣中。
蝕魂怪一消失,城里的怨氣頓時散了不少,那些幸存的鬼魂都從藏身處走了出來,對著李老栓連連作揖。李老栓擺了擺手,轉身往城外走,他知道,姓王的鬼魂應該已經出城了。
出了枉死城,那條血泥路還在,只是沒了之前的詭異。李老栓走了沒多久,就看見前面那道小門,姓王的鬼魂正站在門旁邊等他。
“栓叔,你沒事吧?”姓王的鬼魂看見李老栓,連忙迎了上來。
“沒事,走吧,帶你回去見你婆娘。”李老栓笑了笑,拉著他的手,鉆進了小門。
里屋里,油燈還在燒著,碗里的柳葉已經停止了轉動,水面上的霧也散了。李老栓的魂魄飄進肉身,他猛地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臉色蒼白得像紙。
“栓叔!”狗剩聽見動靜,連忙沖進屋里,婦人也跟在后面,眼里滿是期待。
李老栓從懷里掏出那個紅布包,遞給婦人:“你男人的魂我帶回來了,今晚午夜,你把這紅布包放在他的靈位前,再燒些紙錢,他就能托夢給你,告訴你他的尸首在哪里了。”
婦人接過紅布包,激動得淚流滿面,連連給李老栓磕頭:“謝謝栓叔,謝謝栓叔!”
李老栓擺了擺手,讓狗剩扶他起來:“我累了,得歇會兒。記住,今晚午夜之前,千萬別讓任何人靠近靈位,也別出聲,不然就前功盡棄了。”
婦人連忙點頭,小心翼翼地抱著紅布包走了。狗剩扶著李老栓躺在椅子上,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忍不住問:“栓叔,這次走陰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李老栓笑了笑,沒說話,只是閉上眼睛。他想起枉死城里的那些鬼魂,想起那個胎兒鬼魂,心里一陣唏噓。走陰三十年,他見過太多的冤魂,太多的苦難,可他知道,只要還有人需要他,他就會一直走下去,直到走不動的那一天。
午夜時分,婦人按照李老栓的囑咐,把紅布包放在靈位前,又燒了些紙錢。屋子里靜悄悄的,只有紙錢燃燒的“噼啪”聲。突然,靈位前的蠟燭“噗”地一聲,火苗變成了綠色,緊接著,空氣中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婦人抬頭一看,只見她男人的身影出現在靈位旁,正溫柔地看著她。
“我……我在西邊的懸崖下,那里有棵大松樹,我的尸首就在松樹底下……”男人的聲音有些飄忽,“你別太傷心,好好照顧自己……”
話音剛落,男人的身影就漸漸變得透明,最后消失了。婦人趴在靈位前,哭得撕心裂肺,可心里卻踏實了不少——她終于知道了男人的下落,也終于能和他好好告別了。
第二天一早,婦人就帶著村里人去了西邊的懸崖下,果然在那棵大松樹下找到了男人的尸首。尸首雖然有些腐爛,可還能辨認出來。村里人把尸首抬了回來,按照當地的習俗,辦了喪事。
喪事辦完后,婦人帶著些雞蛋和紅糖去了李老栓家,可李老栓卻沒在家。狗剩說,栓叔一大早就背著他的樟木箱走了,說是鄰村有人家需要走陰,他得去看看。
婦人站在院壩里,看著李老栓遠去的方向,心里滿是感激。她知道,李老栓又要去走那條黑漆漆的路,去幫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去化解那些未了的冤屈。而這條走陰路,他還會一直走下去,直到把所有的冤魂都送回他們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