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漢嘆了口氣:“只能去找馬道長了,他住在后山的破廟里,是唯一能對付無臉鬼的人。不過你記著,馬道長脾氣古怪,要是他不愿意幫忙,你就給他磕三個頭,把你太爺爺?shù)娜沼浗o他看,他說不定會心軟。”
我和王老漢當(dāng)天就往后山走,破廟在山頂,一路上全是荊棘,走了三個多小時才到。破廟的門是虛掩著的,推開門進(jìn)去,里面堆滿了干草,正中間坐著個老道,穿著一件破爛的道袍,手里拿著個羅盤,羅盤上的指針轉(zhuǎn)得飛快。
“你們是為了林正雄的墳來的吧?”老道頭也不抬,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那無臉鬼已經(jīng)出來了,李磊是第一個替身,再過兩天,就會有第二個。”
我趕緊把日記遞過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師,求您救救我們,救救老槐村的人!”
老道翻開日記,看了幾頁后,嘆了口氣:“林正雄是個好人,當(dāng)年他為了保護(hù)村民,跟日軍拼命,最后卻被無臉鬼纏上。罷了,我就幫你們這一次。不過你們記著,遷墳必須在午時三刻,陽氣最盛的時候動手,而且要準(zhǔn)備三樣?xùn)|西:黑狗血、糯米、七根一尺長的桃木釘。挖開棺材后,先用黑狗血潑在無臉鬼的臉上,再用桃木釘把她釘在棺材里,最后用糯米填滿棺材,這樣才能把她封印住。”
我們按照馬道長的吩咐,準(zhǔn)備了黑狗血、糯米和桃木釘,還特意選了十月十八那天遷墳,因為那天是午時三刻陽氣最盛的時候。動工那天,王老漢又找了四個壯勞力,都是村里膽子大的人,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把桃木劍,腰間掛著一袋糯米。我們走到太爺爺墳前時,太陽正好在頭頂,霧也消散了不少。
“開始吧!”馬道長一聲令下,四個壯勞力拿起鐵鍬,開始往墳包上鏟土。土很松軟,像是剛埋不久一樣,不到半個小時,棺材的頂部就露了出來。棺材是黑色的,上面刻著一些奇怪的花紋,像是某種符咒,而且棺材上還纏著幾根黑布,像是人的頭發(fā)。
馬道長從布包里掏出一張黃色的符紙,貼在棺材上,嘴里念念有詞:“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符紙剛貼上去,棺材里就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像是女人的哭聲,又像是野獸的嘶吼。四個壯勞力嚇得停下了手里的活,往后退了兩步。
“別停!”馬道長大喝一聲,“趕緊把棺材蓋撬開!”
兩個壯勞力咬著牙,拿起撬棍,插進(jìn)棺材縫里,用力一撬,“咔嚓”一聲,棺材蓋被撬開了一道縫。就在這時,一股黑色的霧氣從縫里冒了出來,帶著一股腥臭味,像是腐爛的尸體味。我忍不住咳嗽起來,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快潑黑狗血!”馬道長喊道。
我趕緊拿起裝著黑狗血的桶,往棺材縫里潑了進(jìn)去。黑狗血剛接觸到黑色霧氣,就發(fā)出“滋滋”的聲響,霧氣瞬間消散了不少。兩個壯勞力趁機(jī)用力,把棺材蓋完全撬開了。
我探頭往棺材里一看,嚇得差點暈過去。棺材里躺著一具尸體,穿著民國時期的衣服,皮膚已經(jīng)干癟,可臉上卻有兩張臉!上面一張是太爺爺?shù)哪槪櫚桶偷模劬o閉著;下面一張是女人的臉,皮膚白皙,眼睛睜得很大,正死死地盯著我,嘴角還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而且那女人的臉還在動,像是要從太爺爺?shù)哪樕吓老聛怼?/p>
“就是她!”馬道長指著女人的臉,“快用桃木釘釘住她的頭!”
一個壯勞力拿起桃木釘,用錘子往女人的頭上砸去。可桃木釘剛碰到女人的臉,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了回來,砸在壯勞力的手上,疼得他大叫起來。“不好!這無臉鬼的道行比我想象的要深!”馬道長臉色大變,從道袍里掏出一把銅錢劍,往棺材里刺去。銅錢劍剛碰到女人的臉,就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像是碰到了鋼鐵一樣。
無臉鬼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從棺材里坐了起來,身上的衣服瞬間變成了紅色,像是被鮮血染過一樣。她伸出雙手,指甲變得又長又尖,朝著離她最近的壯勞力抓去。“小心!”我一把推開那個壯勞力,自己卻被無臉鬼的指甲劃到了胳膊,頓時流出了鮮血。鮮血滴在棺材里,無臉鬼的眼睛突然變得通紅,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一樣,朝著我撲了過來。
就在這時,馬道長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紅色的符紙,貼在我的額頭上,大喊:“快念‘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我來不及多想,跟著馬道長一起念:“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話音剛落,符紙突然發(fā)出一道金光,把無臉鬼逼退了回去。無臉鬼坐在棺材里,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嘴里發(fā)出“赫赫”的聲響,像是在詛咒我。“她怕你的血!”馬道長驚喜地說,“你的血里有林家的陽氣,是她的克星!快,用你的血滴在桃木釘上,再釘她的頭!”
我趕緊咬破手指,把鮮血滴在桃木釘上。桃木釘瞬間變成了紅色,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金光。我拿起桃木釘,走到棺材邊,趁著無臉鬼還沒反應(yīng)過來,用力把桃木釘砸進(jìn)了她的頭里。“啊!”無臉鬼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身體開始慢慢融化,變成了一灘黑色的液體。黑色液體里還傳來女人的哭聲,越來越小,最后消失不見了。
馬道長松了一口氣,說:“好了,無臉鬼已經(jīng)被封印住了。趕緊把棺材蓋蓋上,用糯米填滿,再遷到新的墳地去。”我們按照馬道長的吩咐,把棺材蓋蓋上,用糯米填滿了棺材周圍的縫隙,然后把棺材抬到了新的墳地。新墳地在村東的山坡上,那里陽光充足,風(fēng)水也很好。
把棺材埋好后,馬道長又在墳前貼了一張符紙,說:“這張符紙能保十年平安,十年后你們再找我來換一張。記住,以后千萬不能再動這墳了,否則無臉鬼還會出來作祟。”我點點頭,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紅包,遞給馬道長。馬道長推辭了一下,最后還是收下了,說:“你們林家是好人,當(dāng)年你太爺爺為了保護(hù)村民,跟日軍拼命,這忙我應(yīng)該幫。”
遷墳的事總算解決了,我以為這下可以安心了,可沒想到,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后面。
當(dāng)天晚上,我回到家,剛躺在床上,就聽見窗戶外面?zhèn)鱽怼斑诉恕钡那瞄T聲。我以為是王老漢,趕緊起床去開門,可門外空無一人,只有地上放著一個紅色的布包。我撿起布包,打開一看,里面竟是半張女人的臉,皮膚白皙,眼睛睜得很大,正死死地盯著我。我嚇得把布包扔在地上,轉(zhuǎn)身就往屋里跑,可剛跑兩步,就覺得臉上黏糊糊的,像是有什么東西貼在我臉上。
我趕緊跑到鏡子前,一看,嚇得差點暈過去——我的臉上竟然長了兩張臉!上面一張還是我自己的臉,下面一張是那個無臉鬼的臉,正對著我微笑。我用力想把那張臉?biāo)合聛恚稍趺此憾妓翰坏簦炊X得臉上越來越疼,像是有針在扎我。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馬道長的聲音:“林墨,快開門!我知道你出事了!”我趕緊跑去開門,馬道長走進(jìn)來,看到我的臉,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不好!無臉鬼沒有被完全封印住,她的一縷魂魄附在你臉上了!要是不趕緊把她趕走,再過三天,你就會變成她的替身,然后去害別人!”
“那怎么辦?”我抓著馬道長的袖子,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臉上的“第二張臉”還在微微蠕動,冰涼的觸感順著皮膚往骨頭縫里鉆,像是有無數(shù)條小蟲子在爬。
馬道長沒說話,從道袍里掏出個巴掌大的銅葫蘆,葫蘆口塞著朱砂封的符紙。他把銅葫蘆往我臉前一湊,葫蘆口瞬間傳來一股吸力,我臉上的“第二張臉”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像是要被硬生生扯下來。那女人的臉對著馬道長齜牙,眼窩里滲出黑色的血珠,尖細(xì)的聲音直接鉆進(jìn)我腦子里:“多管閑事!你們都得死!”
“閉嘴!”馬道長咬破舌尖,一口血水噴在銅葫蘆上,葫蘆身瞬間亮起暗紅色的光。他左手捏著訣,右手按住我的后頸,沉聲道:“凝神!別被她的怨氣勾走魂!”
我死死咬著牙,感覺臉頰像是被撕裂般疼。有那么一瞬間,我甚至能看見“第二張臉”下面的皮肉——那是我自己的臉,卻布滿了黑色的紋路,像極了太爺爺棺材上刻的符咒。就在“第二張臉”快要被吸進(jìn)銅葫蘆時,它突然猛地往我皮膚里縮,我眼前一黑,直直栽倒在地。
再醒過來時,天已經(jīng)亮了。我躺在自家土坯房的炕上,王老漢坐在炕邊,手里攥著個燒黑的桃木片,眼睛通紅。馬道長則站在窗邊,盯著窗外的老槐樹出神,銅葫蘆放在窗臺上,葫蘆口的符紙已經(jīng)破了個洞,里面滲出幾滴黑色的液體,落在地上“滋滋”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