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別過來……”林薇的聲音帶著哭腔,斷斷續(xù)續(xù)的,在空蕩的客廳里顯得格外微弱。她想起枕頭邊的平安符,趕緊伸手去摸口袋——昨晚慌慌張張跑出來,平安符還放在酒店的枕頭底下,現(xiàn)在根本不在身上。
就在這時,紅線已經(jīng)爬到了她的腳邊。一根紅線輕輕纏上她的褲腳,緊接著,更多的紅線涌過來,順著褲腳往上纏,很快就纏住了她的小腿。那些混在紅線里的黑發(fā),也跟著纏上來,貼在她的皮膚上,涼絲絲的,像蛇的信子在舔舐。
林薇用力甩著腿,想把紅線和頭發(fā)甩掉,可它們卻像粘在了皮膚上一樣,怎么甩都甩不掉。她低頭一看,那些黑發(fā)竟然在慢慢變長,順著她的小腿往上爬,快要纏到她的膝蓋時,突然停住了。
緊接著,客廳里響起了一陣女人的哭聲。
不是那種撕心裂肺的哭,是輕輕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啜泣,像有人躲在角落里,用手帕捂著嘴,壓抑著悲傷。哭聲從衛(wèi)生間的方向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最后竟然飄到了她的耳邊,涼絲絲的氣息貼在她的耳廓上,帶著一股潮濕的霉味。
“我的……我的頭發(fā)……”女人的聲音很輕,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又像是就在耳邊,“你為什么……要扔我的拖把……”
林薇的心臟狂跳起來,她猛地抬頭,想看看聲音是從哪里來的,可客廳里空蕩蕩的,除了她,什么都沒有。只有那些紅線和頭發(fā),還纏在她的腿上,慢慢蠕動著。
“我……我不是故意的……”林薇哽咽著說,“那拖把太舊了,我以為是房東不要的……”
“那是我的……”女人的聲音帶著一絲怨恨,“我用它……擦過地上的血……擦過我的頭發(fā)……你怎么能扔了它……”
地上的血?林薇的腦子“嗡”的一聲,想起老太太說的“女人上吊”的事。難道這個女人,就是當(dāng)年在衛(wèi)生間上吊的人?她用拖把擦過自己的血?
就在這時,纏在她腿上的黑發(fā)突然開始收縮,像繩子一樣勒緊她的腿,疼得她尖叫起來。她看到那些黑發(fā)里,竟然滲出了紅色的液體,順著她的褲腿往下流,滴到地板上,和紅線混在一起,慢慢匯成一小灘血跡。
“把拖把找回來……”女人的聲音變得尖銳,“找回來……不然……你就替我留在這里……”
林薇的眼前開始發(fā)黑,腿上的疼痛感越來越強(qiáng)烈,她感覺自己的血液像是被那些黑發(fā)吸走了一樣,身體越來越虛弱。她知道,如果不照這個女人說的做,自己可能真的會被困在這里,像這個女人一樣,永遠(yuǎn)留在這棟老樓里。
“我找……我現(xiàn)在就去找……”林薇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大聲說,“你別再勒了……我現(xiàn)在就去把拖把找回來……”
話音剛落,纏在她腿上的黑發(fā)和紅線突然松開了,像潮水一樣退回到衛(wèi)生間里,地板上的血跡也慢慢消失,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女人的哭聲和氣息也不見了,客廳里又恢復(fù)了寂靜,只剩下林薇粗重的喘氣聲。
林薇癱坐在地上,冷汗?jié)裢噶艘路壬线€殘留著勒過的疼痛感。她不敢耽誤,掙扎著站起來,踉蹌著跑出房門。她記得自己早上把舊拖把扔在了樓下的垃圾桶里,現(xiàn)在必須盡快找回來,不然那個女人肯定還會來找她。
樓下的垃圾桶在老樓對面的路邊,林薇穿著拖鞋,一路跌跌撞撞地跑過去。垃圾桶里堆滿了垃圾,散發(fā)著刺鼻的臭味,她忍著惡心,伸手在垃圾桶里翻找。
幸運(yùn)的是,舊拖把還在,被幾個塑料袋壓著,拖把頭的布條還是黑黢黢的,只是上面的紅線不見了,只剩下幾根零散的黑發(fā),纏在布條縫隙里。
林薇皺著眉,伸手去拎拖把,指尖剛碰到布條,就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涼絲絲的氣息,還有那股若有若無的腥氣。她知道,這就是那個女人要找的拖把。
她拎著拖把,慢慢走回老樓。樓道里黑漆漆的,沒有燈,她只能借著窗外的月光,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六樓時,她看到自己的房門竟然開著,里面黑漆漆的,像一張張開的嘴巴,等著她進(jìn)去。
她深吸一口氣,拎著拖把走進(jìn)屋里。客廳里還是空蕩蕩的,衛(wèi)生間的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怼暗未稹钡穆曇簦袷撬温湓谔沾缮系穆曇簟?/p>
她走到衛(wèi)生間門口,輕輕推開門。白熾燈亮著,拖把池里又滲出了血珠,一顆一顆,順著池壁往下流,滴到池底,發(fā)出“滴答”的聲音。池底的紅線又出現(xiàn)了,細(xì)細(xì)密密的,像一張紅色的網(wǎng),等著她把拖把放進(jìn)去。
“我把拖把找回來了……”林薇的聲音發(fā)顫,慢慢把拖把放進(jìn)拖把池里。拖把剛碰到池底,那些紅線就像有生命似的,迅速纏上拖把頭的布條,很快就把布條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和她第一次看到時一模一樣。
池沿上的血珠也停止了滲出,慢慢消失不見。客廳里又響起了女人的啜泣聲,這一次,哭聲里沒有了怨恨,只剩下悲傷。
“謝謝你……”女人的聲音很輕,“以后……別再扔我的東西了……”
聲音消失后,衛(wèi)生間里的紅線停止了蠕動,拖把頭也不再有異樣。林薇站在衛(wèi)生間門口,看著拖把池里的紅線和拖把,心里五味雜陳。她不知道這個女人還會在這里待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么辦,是繼續(xù)住在這里,還是盡快搬走。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jī)響了。是中介打來的,她猶豫了一下,接起了電話。
“林小姐,你還好嗎?”中介的聲音很著急,“我剛才接到房東的電話,說他早上過來收拾房子,看到你把舊拖把扔了,讓我跟你說,那拖把是他母親留下的,對他很重要,讓你趕緊找回來……”
林薇愣住了。房東的母親?難道那個上吊的女人,就是房東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