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走廊,果然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綠光在遠處閃爍。可剛才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如此真實,她甚至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類似霉變的腐朽氣味。
護士替她檢查了輸液情況,又說了幾句安撫的話才離開。林薇卻再也睡不著了,她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第二天上午,林薇辦理了出院手續。陳凱開車來接她,一路上都在講公司的趣事,試圖活躍氣氛,可林薇始終心不在焉。車子駛進小區時,她下意識地看向自家所在的樓棟,三樓的窗戶緊閉著,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像一只蟄伏的怪獸。
打開家門的瞬間,林薇就愣住了。客廳被打掃得一塵不染,沙發上的抱枕擺得整整齊齊,連她昨天摔倒時碰倒的花瓶都被重新擺好,里面還插著新鮮的百合。
“我昨天回來收拾了一下,怕你看到亂糟糟的心里不舒服。”陳凱換了鞋,從身后摟住她的腰,“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了,好好在家休息幾天。”
林薇推開他的手,徑直走向臥室。梳妝臺上果然干干凈凈,鏡子擦得锃亮,倒映出她蒼白憔悴的臉。那把桃木梳不見了,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找不到就算了,一把梳子而已,回頭我再給你買新的。”陳凱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林薇沒有回頭,她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突然發現鏡中人的嘴角似乎向上彎了一下,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她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怎么了?”陳凱沖進來,看到她臉色慘白地指著鏡子,“又看到什么了?”
林薇再看向鏡子時,里面只有她和陳凱的倒影,一切正常。可剛才那個笑容太真實了,真實得讓她毛骨悚然。她搖搖頭,聲音帶著哭腔:“陳凱,我們搬家吧,我不想住在這里了。”
“薇薇,你別鬧了。”陳凱的耐心似乎到了極限,他抓了抓頭發,語氣變得有些煩躁,“這房子剛裝修好沒多久,怎么可能說搬就搬?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要不我們去看心理醫生吧?”
“我沒病!”林薇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是這里有問題!那個梳子有問題!鏡子也有問題!你為什么就是不信我?”
陳凱看著她崩潰的樣子,眼神軟了下來。他走過去抱住她,聲音放得很低:“好,好,我信你。但搬家不是小事,我們先找個人來看看,好不好?我認識一個懂風水的師傅,讓他來看看有沒有什么問題,嗯?”
林薇在他懷里點了點頭,心里卻沒有絲毫安慰。她知道,這不是風水的問題。那個潛藏在鏡子里的東西,已經盯上她了。
下午,陳凱說的那個風水師傅來了。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穿著灰色的中山裝,戴著老花鏡,手里拿著羅盤,在屋子里轉來轉去。他眉頭緊鎖,嘴里念念有詞,走到臥室門口時,羅盤的指針突然瘋狂地轉動起來。
“這里不對勁。”老風水師推了推眼鏡,盯著臥室的方向,“陰氣太重,而且……有怨氣。”
陳凱的臉色變了變:“大師,什么意思?這房子是新房,之前沒人住過啊。”
“怨氣不一定是這房子里的,可能是附在什么東西上帶進來的。”老風水師走進臥室,目光在梳妝臺上的鏡子上停留了很久,“這面鏡子什么時候買的?”
“上個月剛換的,之前的舊鏡子碎了。”林薇回答道,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老風水師走到鏡子前,用手指在鏡面上輕輕敲了敲,又拿出一張黃符,點燃后繞著鏡子走了一圈。黃符燒到一半時,突然“滋啦”一聲冒出黑煙,灰燼掉在地上,形成一個扭曲的形狀。
“不好!”老風水師臉色大變,連連后退幾步,“這鏡子里有東西!是個厲鬼,怨氣極重,已經跟人結了緣,恐怕……”
“恐怕什么?”陳凱追問,聲音都在發抖。
老風水師搖了搖頭,收拾起自己的東西:“這東西我對付不了,你們好自為之吧。盡快把鏡子換掉,最好是離開這里,越遠越好!”說完,他幾乎是跑著離開了。
屋子里只剩下林薇和陳凱,兩人面面相覷,空氣仿佛凝固了。過了好一會兒,陳凱才顫抖著聲音說:“別聽他胡說,肯定是招搖撞騙的……我現在就把鏡子砸了!”
他說著就要去找錘子,林薇卻拉住他:“別碰它!”她看著那面鏡子,鏡中的倒影似乎比剛才模糊了一些,邊緣的地方隱隱有黑色的霧氣在流動。
那天晚上,陳凱把沙發搬到臥室門口,說要守著她睡。林薇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她能聽到客廳里掛鐘的滴答聲,能聽到窗外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還能聽到……鏡子里傳來的、若有若無的梳頭聲。
“沙沙……沙沙……”
聲音很輕,像是有人在用梳子緩慢地梳頭。林薇捂住耳朵,身體止不住地發抖。她知道,那個東西沒有離開,它就在鏡子里,等著她。
凌晨時分,梳頭聲突然停了。林薇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突然,她聽到沙發上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磨牙,又像是指甲劃過皮革的聲音。
她悄悄爬起來,走到臥室門口,透過門縫向外看。客廳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剛好落在沙發上。她看到陳凱躺在沙發上,身體蜷縮著,似乎睡得很不安穩。
可下一秒,林薇的瞳孔驟然收縮。她看到陳凱的頭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烏黑的發絲像活物一樣纏繞在他的脖子上,越收越緊。而在沙發旁邊的地板上,散落著幾根長長的黑發,顯然不是陳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