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為什么會來到這里?”林墨不解地問,“我和這場事故沒有關系啊。”
大爺搖了搖頭:“列車不會隨便載人的,你一定和這里有什么聯系,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列車突然減速,緩緩停下。車門“嘶”的一聲打開,外面是一個和剛才的廢棄站臺很像的站臺,但墻壁上的紅漆字變成了“和平路站”,雖然字跡模糊,卻能辨認出來。站臺上沒有應急燈,而是明亮的白熾燈,只是燈光忽明忽暗,像是接觸不良。
“下去看看吧,也許你能找到答案。”大爺對林墨說。
林墨猶豫了一下,握緊口袋里的水果刀,走下了列車。站臺比廢棄站臺稍微整潔一些,但依舊空蕩蕩的,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墻壁上貼著舊廣告,上面的日期顯示是1995年6月12日——正是大爺說的事故發生的那一天。
他沿著站臺往前走,腳下的水泥地坑坑洼洼,偶爾能踩到一些破碎的玻璃和石塊。走到站臺中間時,他看到地上有一個黑色的錢包,看起來很舊了,皮質已經開裂。
林墨撿起錢包,打開一看,里面沒有錢,只有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和一張身份證。照片上是一對年輕的夫妻,男人穿著藍色制服,笑容燦爛,女人梳著麻花辮,依偎在男人身邊,兩人看起來很幸福。身份證上的名字是“陳建國”,出生日期是1955年,地址就在和平路附近。
看到照片上男人的臉,林墨愣住了——那是年輕時候的報刊亭大爺!
就在這時,站臺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天花板上的水泥塊開始掉落,和窗戶影像里的場景一模一樣。隧道深處傳來轟鳴聲,濃煙順著軌道蔓延過來,嗆得林墨咳嗽不止。
“快跑!快離開這里!”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焦急和恐懼。
林墨抬頭一看,只見一個梳著麻花辮的女人正站在不遠處,對著他揮手。女人的臉很模糊,但他覺得有些眼熟。他想跑過去,可身體卻像被釘在原地一樣動彈不得。
濃煙越來越濃,幾乎看不清前方的路。女人的身影在濃煙中漸漸消失,只留下一聲凄厲的尖叫。震動越來越劇烈,林墨感覺腳下的地面在晃動,仿佛隨時都會坍塌。
他拼命掙扎,終于掙脫了無形的束縛,轉身朝著列車的方向跑去。就在他快要跑到車門時,一塊巨大的水泥塊從天花板上掉下來,砸在他身后不遠處,濺起一片灰塵。
林墨縱身跳進車廂,車門立刻“嘶”的一聲關閉。他癱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后背已經被冷汗浸濕。車廂里的乘客們依舊低著頭,仿佛剛才的震動從未發生過。
“那是我妻子。”大爺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事故那天,她來給我送晚飯,結果……”大爺的聲音哽咽了,說不下去。
林墨看著手里的錢包,心里五味雜陳。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大爺會被困在這里,他是在等待妻子,或者說,是在為沒能救回妻子而自責。
列車再次啟動,駛向黑暗的隧道。林墨把錢包還給大爺,大爺接過錢包,小心翼翼地揣進懷里,臉上露出一絲感激的神情。
“謝謝你。”大爺說,“很久沒人愿意聽我說這些了。”
林墨搖了搖頭:“我還是不明白,我和這里到底有什么聯系?我從來沒聽說過和平路站,也不認識你和你的妻子。”
大爺看著他,眼神變得有些復雜:“等列車到達終點站,你就知道了。每個人來到這里,都有自己的使命。”
“終點站?”林墨愣住了,“這列車有終點站?”
大爺點了點頭:“當然有,終點站就是所有故事開始的地方。”
林墨還想再問,列車卻突然加速,車廂里的燈光再次熄滅。這次黑暗中沒有嘆息聲,而是傳來一陣輕柔的音樂,像是幾十年前的老歌,旋律悲傷而悠揚。
當燈光再次亮起時,林墨發現自己坐在了一個靠窗的座位上。
第五章
血脈的羈絆
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張泛黃的車票,票面上印著模糊的字跡:“和平路站——終點站”,日期正是1995年6月12日。林墨盯著車票上的日期,心臟突然一陣抽痛,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頭,仿佛這個日期在他的生命里刻下過深深的烙印。
車廂里的乘客們開始緩緩抬起頭,這次他們的眼神不再是灰蒙蒙的空洞,而是多了一絲溫情。那個穿藍色工裝的男人對著他微笑,梳麻花辮的女人眼里含著淚光,連那個總在敲擊桌面的灰色風衣男人,嘴角的弧度也柔和了許多。
“他們在等你記起來。”大爺的聲音從身旁傳來,他手里捧著那個黑色錢包,照片上的年輕夫妻在昏暗的燈光下仿佛活了過來,“有些記憶會被時光掩埋,但血脈里的羈絆斷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