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參與獻祭的那幾戶人家,后來都沒好下場。”張婆婆的聲音壓得很低,“有的瘋了,有的全家搬走后在路上出了車禍,還有的……在自家水缸里淹死了,死的時候腳上都穿著一模一樣的紅布鞋。”
林深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怨氣難平啊。”張婆婆嘆了口氣,“那孩子死得太冤了,被自己信任的村里人活活燒死,換誰都咽不下這口氣。你外婆當年護著她,她心里記著這份好,現在把你當成了依靠,怎么可能讓你走?”
林深的心沉了下去。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老房子,突然覺得那棟看似普通的建筑里,藏著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
“我必須走。”他咬了咬牙,“我爸媽剛走,我不能有事。”
張婆婆點點頭:“走吧,路上小心。記住,不管看到什么、聽到什么,都別回頭,更別接任何紅色的東西。”
林深謝過張婆婆,轉身快步往村口走去。他不敢回頭,總覺得身后有個小小的身影在跟著他,穿著紅布鞋,一步一步地踩在濕漉漉的泥地上。
走到村口的公路邊,他攔了輛去鎮上的三輪車。上車時,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底,不知什么時候沾上了一塊暗紅色的泥土,像是從紅布鞋上蹭下來的。
三輪車顛簸著駛離槐木村,林深回頭望去,只見村口的老槐樹下,站著一個小小的紅色身影,遠遠地望著他,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那抹刺眼的紅。
他心里一緊,連忙轉過頭,緊緊攥住懷里的護身符。
“小伙子,你是從槐木村出來的?”車夫是個中年男人,透過后視鏡看了他一眼,“那村子邪乎得很,你怎么敢在那兒住?”
林深心里咯噔一下:“您知道什么?”
“前幾年有個城里人去那買房,結果住了沒半個月就瘋了,整天喊著有穿紅鞋的小孩跟他說話。”車夫咂咂嘴,“還有人說晚上路過村口,能看到槐樹上掛著個穿紅衣服的影子,哭哭啼啼的。”
林深的心沉了下去,看來阿月的事在附近早就傳開了。
到了鎮上,林深找了家旅館住下,這才松了口氣。他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敢出門,直到天黑都沒敢開燈。
然而,平靜并沒有持續多久。
半夜,他被一陣奇怪的聲音吵醒。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窗戶,“沙沙沙”的,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林深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他屏住呼吸,盯著窗戶的方向。窗簾拉得很嚴實,但能看到外面有個模糊的影子在晃動,形狀很小,像是個孩子。
“誰?”他壯著膽子喊了一聲。
刮窗戶的聲音停了。過了幾秒,一個細細的童音在窗外響起,帶著委屈和期盼:
“哥哥,你為什么不等我?我給你帶了紅鞋。”
林深嚇得渾身冰涼,他死死捂住嘴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她竟然跟來了!
窗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是敲門聲,輕輕的,一下一下的:“哥哥,開門好不好?我的鞋掉了一只,你幫我找找好不好?”
林深縮在被子里,身體抖得像篩糠。他想起張婆婆的話,不能回應,不能開門。
敲門聲持續了很久,漸漸變成了哭泣聲,和在老房子里聽到的一模一樣,絕望又凄厲。
不知過了多久,哭聲停了。林深以為她走了,正想松口氣,卻聞到一股淡淡的、腐爛的水草味,從門縫里鉆了進來。
緊接著,他聽到地板上傳來“吧嗒、吧嗒”的聲音,像是有人穿著濕漉漉的鞋子在走路,一步一步地靠近床邊。
他猛地睜開眼睛,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看到床前的地板上,多了一串小小的紅色腳印,從門口一直延伸到床邊。
而在腳印的盡頭,一雙紅布鞋靜靜地擺在床沿邊,鞋面上的梅花圖案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鞋底還在往下滴水,在地板上積成小小的水洼。
其中一只鞋的鞋尖處,沾著幾根長長的黑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