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硯跟著柳婆走進前廳,柳婆從柜臺下拿出一個木盒,打開后,里面放著一枚古錢。那古錢通體發(fā)黑,邊緣磨損嚴重,正面刻著模糊的紋路,像是一只鳥的形狀,背面則刻著一個“魄”字。
“這是‘還魂錢’中的‘一魄錢’。”柳婆拿起古錢,遞給沈青硯,“你今晚見到的人,是‘鬼市’的管事。青蚨鎮(zhèn)每月十五,會在城隍廟后巷開鬼市,賣的都是見不得光的東西,有古董字畫,有奇珍異寶,也有像還魂錢這樣的邪物。”
“鬼市?”沈青硯驚訝地看著手里的古錢,“那您讓我送的東西,是什么?”
“是打開鬼市的‘路引’。”柳婆說,“鬼市的規(guī)矩,沒有路引,進不去。我讓你去送路引,一是讓你見識見識青蚨鎮(zhèn)的門道,二是讓鬼市的人知道,這青蚨鎖在我手里,想打它主意的人,得掂量掂量。”
沈青硯握緊古錢,只覺得入手冰涼,像是握著一塊寒冰。“那蘇晚卿的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剛才遇到蘇晚卿的事說了出來,包括張承業(yè)和失蹤的銀鐲子。
柳婆聽完,沉默了片刻,緩緩道:“蘇晚卿的丈夫張萬霖,確實來過當(dāng)鋪,當(dāng)?shù)氖且粔K玉佩。那玉佩上沾著陰氣,像是從墳里挖出來的,我沒收。至于他的死,鎮(zhèn)上人都說他是得了急病,可我派人去查過,他死前,曾和張承業(yè)吵過一架,吵的內(nèi)容,沒人知道。”
“那銀鐲子呢?會不會和還魂錢有關(guān)?”沈青硯問。
“刻著‘青蚨’的銀鐲子……”柳婆眼神閃爍了一下,“二十年前,鎮(zhèn)上有個銀匠,打造過一對刻著‘青蚨’的銀鐲子,說是能‘引錢聚財’。后來那銀匠死了,鐲子也不知所蹤。若蘇晚卿的鐲子真是那對中的一只,或許真和還魂錢有關(guān)——當(dāng)年那銀匠,曾幫你祖父打造過裝還魂錢的盒子。”
沈青硯心里一震:“這么說,張萬霖的死,很可能和還魂錢有關(guān)?張承業(yè)會不會就是為了鐲子,害死了張萬霖?”
“不好說。”柳婆搖了搖頭,“青蚨鎮(zhèn)里,盯著還魂錢的人太多了,張承業(yè)只是其中一個。不過,你可以去查查他。明天你去張記布莊,就說要扯布做新衣裳,趁機看看布莊里有沒有可疑的東西,尤其是藏東西的地方,比如地窖、閣樓。”
“我知道了。”沈青硯點頭。
第二天一早,沈青硯換了身干凈的長衫,來到張記布莊。布莊里人不多,張承業(yè)正坐在柜臺后算賬,見沈青硯進來,立刻堆起笑:“這位公子,想買點什么布?我們這兒有上好的杭綢、蜀錦,還有剛到的洋布,花色新穎。”
“我想扯塊布做件長衫,要耐穿些的。”沈青硯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布莊。布莊分前后兩進,前面是鋪面,后面應(yīng)該是庫房和住處。柜臺旁邊有個樓梯,通向二樓,看樣子是閣樓。
張承業(yè)殷勤地給沈青硯介紹布料,沈青硯假裝挑選,目光卻時不時往樓梯那邊瞟。他注意到,樓梯口掛著一塊藍布簾子,簾子后面,似乎有東西在動。
“張老板,你這布莊挺大的,后面還有庫房吧?”沈青硯隨口問道。
“是啊,后面是庫房,放些存貨。”張承業(yè)笑著說,眼神卻不經(jīng)意地往樓梯口瞥了一眼。
沈青硯心里有了底,故意指著一塊深色的布料說:“這塊布不錯,就是不知道做出來合不合身。我聽說你家有位裁縫師傅,手藝很好,能不能讓他幫我量量尺寸?”
張承業(yè)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不巧,裁縫師傅今天家里有事,沒來。公子要是不著急,明天再來?”
“也好。”沈青硯點點頭,假裝失望地說,“那我明天再來。對了,我聽說前陣子張老掌柜突然去世,真是可惜。我聽鎮(zhèn)上人說,張老掌柜生前有個貼身的銀鐲子,刻著‘青蚨’二字,很是別致,不知我有沒有福氣見識一下?”
提到銀鐲子,張承業(yè)的臉色瞬間變了一下,隨即又恢復(fù)了笑容:“公子聽錯了吧?我大哥哪有什么銀鐲子,他一個大男人,從不戴那些玩意兒。”
沈青硯看著張承業(yè)不自然的表情,心里更加確定,他在撒謊。“可能是我聽錯了。”沈青硯笑了笑,沒再追問,轉(zhuǎn)身離開了布莊。
剛走出布莊不遠,沈青硯就感覺有人在跟著他。他故意拐進一條小巷,放慢腳步,等身后的人靠近,突然轉(zhuǎn)身——只見一個穿短打的漢子站在巷口,見沈青硯轉(zhuǎn)身,慌忙想要躲開。
“你是誰?為什么跟著我?”沈青硯喝問。
那漢子臉色發(fā)白,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是張老板的伙計,張老板讓我看看你有沒有耍什么花樣。”
“張承業(yè)讓你跟著我?”沈青硯皺起眉頭,“他為什么這么做?”
“我不知道,我只是聽老板的吩咐。”漢子說完,轉(zhuǎn)身就跑。
沈青硯沒有追,他知道,張承業(yè)已經(jīng)起了疑心。看來,想從布莊查線索,得換個法子。
回到當(dāng)鋪,沈青硯把在布莊的見聞告訴了柳婆。柳婆聽完,沉思道:“張承業(yè)既然敢派人跟著你,說明他心里有鬼。今晚你再去一趟布莊,趁他不在,去閣樓看看。阿福會幫你打掩護。”
“好。”沈青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