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老宅與塵封的鑰匙
雨絲像縫補天空的銀線,斜斜地織在青灰色的瓦檐上。林墨站在“靜園”的朱漆大門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那枚黃銅鑰匙,冰涼的觸感順著皮膚爬進心里。這是外婆去世后第三周,律師把鑰匙交到她手上時說的話還在耳邊回響:“老太太臨終前反復叮囑,一定要讓你親自回來看看閣樓。”
老宅藏在城市邊緣的巷弄深處,墻縫里鉆出的青苔漫過半扇門扉,門環上的銅綠在雨霧中泛著幽光。林墨推開門,鐵銹摩擦的“吱呀”聲驚飛了檐下的麻雀,灰塵在穿堂風里打著旋,嗆得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有人嗎?”她揚聲喊道,聲音撞在斑駁的墻壁上,碎成零星的回音。
客廳里擺著一套暗紅色的實木家具,桌角的雕花積著厚厚的灰,仿佛隨時會剝落下來。墻上掛著的老照片蒙著水汽,相框里的人面容模糊,唯有一雙眼睛像是能穿透時光,直勾勾地盯著門口。林墨移開視線,目光落在樓梯口那道深棕色的木門上——那就是通往閣樓的入口,門把手上掛著一把黃銅鎖,鎖身刻著細密的花紋,和她口袋里的鑰匙嚴絲合縫。
“吱呀——”
身后突然傳來木板摩擦的輕響,林墨猛地回頭,客廳里空蕩蕩的,只有老式掛鐘的擺錘在左右搖晃,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她攥緊口袋里的鑰匙,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樓梯扶手積著的灰塵上,赫然印著半個模糊的腳印,像是有人剛剛從樓上下來。
“誰在那里?”林墨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掛鐘突然停了,客廳里瞬間安靜下來,連窗外的雨聲都仿佛被隔絕在外。林墨盯著那半個腳印,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她明明記得剛進門時,樓梯上干干凈凈,絕沒有什么腳印。
“也許是風吹的吧。”她喃喃自語,試圖說服自己這只是幻覺。
走上樓梯時,木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虛浮得讓人發慌。閣樓的木門比想象中沉重,林墨將鑰匙插進鎖孔,銅屑隨著轉動簌簌落下,“咔噠”一聲輕響后,鎖舌彈開的瞬間,一股潮濕的霉味混雜著淡淡的檀香撲面而來。
門后是陡峭的木梯,梯級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蛛網。林墨打開手機手電筒,光束在黑暗中劈開一條通路,閣樓里堆滿了落滿灰塵的木箱,墻角結著大片的霉斑,在光線里泛著詭異的綠光。
“外婆為什么要讓我來看這里?”她一邊嘀咕,一邊踩著木梯往上爬,木板在腳下發出“咯吱”的聲響,像是有人在耳邊低語。
閣樓的地板是深色的實木,踩上去會發出空洞的回響。林墨的手電筒掃過那些蒙著白布的家具,突然在角落里瞥見一抹亮眼的紅色。她走過去掀開白布,露出一個雕花的紅木梳妝臺,鏡面蒙著灰,卻依然能映出模糊的人影。當她伸手去擦鏡面時,指尖突然觸到一片冰涼的水漬,像是有人剛剛在這里哭過。
“啪嗒。”
梳妝臺上的銅制胭脂盒突然自己打開了,林墨嚇得后退半步,手電筒的光束劇烈晃動,照在墻壁上的影子忽大忽小,如同張牙舞爪的鬼魅。她深吸一口氣,重新穩住光束,發現胭脂盒里空空如也,只有盒底刻著一個模糊的“婉”字。
這是外婆的名字。林墨的心沉了下去,外婆生前從未提過這個梳妝臺,更沒說過閣樓里藏著什么秘密。她蹲下身查看那些木箱,最上面的箱子沒有上鎖,打開時灰塵嗆得她瞇起眼睛,里面整齊地疊著幾件老式旗袍,綢緞在黑暗中泛著溫潤的光澤,領口繡著精致的纏枝蓮紋樣。
林墨拿起一件寶藍色的旗袍,布料意外地柔軟,仿佛經常被人摩挲。她展開旗袍時,一枚銀質的發簪從衣襟里滑落,“叮當”一聲掉在地板上。發簪的形狀是一只展翅的蝴蝶,翅膀上鑲嵌著細小的珍珠,其中一顆已經松動,在手電筒的光線下閃著微弱的光。
就在她彎腰去撿發簪的瞬間,閣樓的木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林墨猛地站起身,手電筒的光束直指門口,那里空無一人,只有門縫里滲出的微光勾勒出門框的形狀。她沖過去拉門,卻發現門把無論如何也轉不動,剛才還好好的門鎖,不知何時已經從外面鎖上了。
“喂!有人嗎?開門!”她用力拍打著門板,聲音在狹小的閣樓里回蕩。
回答她的只有窗外越來越密集的雨聲,以及墻壁里傳來的、細微的“沙沙”聲,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墻縫里蠕動。林墨后背發涼,她轉身將手電筒掃過閣樓的每一個角落,那些蒙著白布的家具在黑暗中如同蟄伏的巨獸,墻角的霉斑仿佛活了過來,正一點點向她蔓延。
突然,梳妝臺上的鏡面閃過一道人影,快得讓她以為是錯覺。林墨握緊手電筒,一步步挪到梳妝臺前,深吸一口氣后擦去鏡面上的灰塵——鏡子里映出她蒼白的臉,還有她身后,一個穿著寶藍色旗袍的模糊身影,長發垂落,遮住了大半張臉。
第二章:鏡中魅影
林墨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她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忘了。鏡面里的人影一動不動,旗袍的衣角卻在無風自動,像是水波般輕輕蕩漾。
“誰……誰在那里?”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手電筒的光束劇烈晃動,照亮了身后空蕩蕩的閣樓。
沒有人回答,只有墻壁里的“沙沙”聲越來越清晰,像是指甲在木板上抓撓。林墨猛地回頭,身后除了堆積的木箱,什么都沒有,但當她轉回頭時,鏡中的人影已經抬起頭,露出一雙黑洞洞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她。
“?。 绷帜饨幸宦?,手電筒脫手而出,在地板上滾了幾圈,光束最后停留在墻角的霉斑上,那里不知何時浮現出一張模糊的人臉,嘴角似乎還帶著詭異的微笑。
閣樓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閃電偶爾劃破夜空,照亮那些蒙著白布的家具,在墻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林墨摸索著想要撿回手機,手指卻觸到一片冰涼的布料——是那件寶藍色的旗袍,不知何時被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