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不能再逃了。我爬起來,走到書桌前,撿起那本家書。書已經不再滲血了,紙頁變得平整,字跡也清晰了許多。我深吸一口氣,翻開了第四頁。
“吾兒,娘死了。那東西害死了我,它附在了我的身上,讓我變成了它的傀儡。它需要一個替身,一個讀完這封家書的人,才能脫離我的身體,轉世投胎。”
“娘知道對不起你,可娘沒辦法。這封家書是用我的血寫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我的怨念和那東西的詛咒。誰讀完它,誰就會成為新的替身,被那東西纏上,直到死去。”
“吾兒,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說明你已經被它盯上了。別怪娘,娘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你想活下來,就必須找到那個玉佩,把它毀掉。玉佩在城郊的亂葬崗,埋在一棵老槐樹下,上面刻著一朵梅花。”
“毀掉玉佩,那東西就會消失,詛咒也會解除。吾兒,娘對不起你,希望你能好好活著,忘了這個家,忘了娘……”
讀到這里,書突然開始劇烈晃動,紙頁快速翻動,像是要掙脫我的手。房間里的溫度驟降,冷風呼嘯,窗簾被吹得筆直,像是有人在拉。我看到穿紅衣裳的女人出現在房間里,她的身體變得透明,臉上的血痕越來越深,眼睛里的蟲子也越來越多。
“你不能毀掉玉佩!”她尖叫著,聲音刺耳,“我需要替身!我要轉世!”
她朝著我撲過來,指甲抓向我的臉。我下意識地舉起書,擋在面前。書突然發出一陣耀眼的紅光,女人的手碰到紅光,發出“滋啦”的聲響,像是被火燒到一樣,她慘叫著后退,身體開始冒煙,慢慢變得模糊。
“不!我不會放過你!”女人的聲音越來越遠,“你逃不掉的!”
紅光消失后,女人不見了,房間里恢復了平靜,只是那股腥甜的味道還在。我癱坐在地上,手里還攥著那本書,書已經不再晃動,紙頁上的字跡也慢慢褪去,變成了空白。
我知道,我必須找到那個玉佩。第二天一早,我就打車去了城郊的亂葬崗。那地方荒涼得很,到處都是墳包,雜草叢生,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的味道。老槐樹就在亂葬崗的中心,樹干粗壯,枝葉茂密,樹蔭下一片漆黑,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
我在老槐樹下挖了起來,泥土又濕又黏,帶著一股腥氣。挖了沒多久,我的鏟子碰到了一個硬東西,我心里一緊,加快了速度。
很快,一個玉佩被挖了出來,青綠色的,上面刻著一朵梅花,和信里說的一樣。玉佩入手冰涼,而且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寒意,像是剛從冰窖里拿出來的。我仔細一看,玉佩上竟沾著一絲暗紅色的血跡,像是滲進去的,擦不掉。
就在我握住玉佩的那一刻,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很慢,像是拖著腳走路。我回頭一看,那個穿紅衣裳的女人又出現了,她的身體變得更加透明,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眼睛里的蟲子在瘋狂蠕動。
“把玉佩給我!”她尖叫著,朝著我撲過來,“那是我的!”
我不敢猶豫,抓起旁邊的一塊石頭,朝著玉佩砸了下去。“啪”的一聲,玉佩碎成了兩半,綠色的碎片散落一地,上面的血跡也隨之消失了。
女人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體開始劇烈晃動,像是要散架一樣。她的輪廓越來越淡,最后化作一縷黑煙,被風吹散了。空氣中的腐朽味和腥甜味慢慢消失,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下來,暖洋洋的,讓人覺得安心。
我松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渾身都是汗。我看著地上的玉佩碎片,突然覺得一陣輕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
回到出租屋,那本家書已經不見了,書桌抽屜里空蕩蕩的,像是從未有過那本書。房間里的寒意也消失了,陽光照進來,溫暖而明亮。我再也沒有聽到過女人的哭聲,也沒有再看到過紅色的絲線和滲血的紙頁。
只是有時候,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想起那封家書,想起那些滲血的字跡,想起穿紅衣裳的女人。我知道,那場噩夢般的經歷,會永遠刻在我的記憶里。
后來,我搬離了那棟老樓,再也沒有去過那個舊貨市場。我把玉佩的碎片埋在了老槐樹下,希望能徹底斬斷那段孽緣。
有些東西,不該碰的就別碰,有些秘密,不該知道的就別知道。就像那封詛咒的家書,它承載著怨念和詛咒,也承載著一個母親的無奈和愛。如果不是那封信,我可能早就成了那個女人的替身,死在了那個陰暗的出租屋里。
生活就是這樣,有時候,我們以為自己撿到了寶貝,卻不知道,那可能是一個致命的詛咒。而真正能拯救我們的,往往是那些隱藏在恐懼背后的真相,和那份不愿放棄的勇氣。
詛咒從來不是無解的枷鎖,執念也并非不可化解的深淵。當滲血的家書耗盡最后一滴怨念,當破碎的玉佩終結所有孽緣,我們才懂得:最恐怖的從不是陰魂不散的厲鬼,而是人心底未被原諒的執念;最珍貴的也從不是僥幸逃脫的性命,而是在絕望中仍愿追尋真相的勇氣。那些被黑暗吞噬的過往,終會在陽光穿透陰霾的那一刻,化作塵埃,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