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破廟泥像（第4頁）

“快把門關(guān)上！把窗戶也釘死！”老陳大喊著，村民們才反應過來，慌忙去關(guān)門。李磊的娘哭得更厲害了，嘴里念叨著：“造孽啊……是它來找替身了……”

我扶著墻，喘著粗氣，問老陳：“替身？什么替身？”

老陳蹲在地上，雙手抓著頭發(fā)，聲音嘶啞：“村里的老人說，那泥像不是鎮(zhèn)物，是‘養(yǎng)魂的容器’。以前每年上供活雞活鴨，是給它喂魂。后來沒了供品，它就開始找活人。那盜墓的摳了它的眼睛，它殺了盜墓的，拿了半顆眼珠，可眼睛沒補全，就需要更多的活人眼睛……李磊是第一個，接下來……”

他沒說完，可我們都懂了。林曉靠在墻上，臉色慘白，喃喃地說：“昨晚那個黑影，就是它？它去李磊家，挖了李磊的眼睛？”

就在這時，村里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是女人的聲音，從村西頭傳來。我們都沖了出去，看見村西頭王寡婦家的門開著，里面一片漆黑。一個村民舉著煤油燈跑進去，沒過多久就跑了出來，手里的燈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眼……眼睛……她的眼睛也沒了！”

恐懼像潮水一樣裹住了所有人。我看著遠處山坡上的黑影，它好像離我們更近了些，雨霧里，能隱約看見它的臉上，有兩點暗紅的光，越來越亮。

“必須找到那半顆眼珠！”老陳突然說，“老人們說，那半顆眼珠是它的‘根’，只要把眼珠放回泥像的眼睛里，它就能暫時安分下來。”

“可眼珠在李磊家，我們剛才沒拿！”林曉說。

“我去拿！”我抓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就往李磊家跑。剛跑到門口，就看見李磊家的窗戶里，有個黑影一閃而過。我心里一緊，推開門沖進去，看見那個紅色的布包掉在地上，里面的半顆眼珠不見了！

“誰？誰在這里？”我舉著木棍，大喊著。屋子里空蕩蕩的，只有李磊娘的哭聲從里屋傳來。我沖進里屋，看見李磊娘坐在地上，背后站著一個黑影，穿著灰布衫，和老陳穿的很像，可它的臉是模糊的，沒有五官，只有一片漆黑。

“放下她！”我大喊著，舉起木棍就砸過去。那黑影猛地轉(zhuǎn)過身，我看見它的手里，拿著那個紅色的布包。它沒躲，木棍砸在它身上，像砸在棉花上，沒有任何反應。它突然伸出手，抓住我的胳膊，我感覺一股寒意順著胳膊往上爬，像冰錐扎進骨頭里。

“救……救命！”我大喊著。就在這時，老陳和林曉沖了進來，老陳手里拿著一把菜刀，砍向黑影的胳膊。黑影“嘶”了一聲，松開我的胳膊，轉(zhuǎn)身從窗戶跳了出去。我摔在地上，看見自己的胳膊上，有幾道黑色的印子，像被墨染過一樣。

“它拿著眼珠跑了！”老陳說，“它要把眼珠放回泥像的眼睛里，一旦放回去，它就會完全醒過來，到時候我們都活不了！”

我們追了出去，看見黑影往山上跑，速度很快，像一陣風。我們跟在后面，深一腳淺一腳地跑著，雨水模糊了視線，山路越來越難走。跑著跑著，黑影突然停了下來，在破廟的廢墟旁。我們躲在一棵大樹后面，看見黑影走到泥像跟前，慢慢地打開紅色的布包，拿出那半顆眼珠，往泥像的眼窩里放。

“就是現(xiàn)在！”老陳大喊著，舉著菜刀沖了過去。我和林曉也跟著沖上去，手里的木棍揮向黑影。黑影轉(zhuǎn)過身，它的臉還是模糊的，可眼窩里，多了兩點暗紅的光，比剛才亮了好幾倍。它伸出手，抓住老陳的菜刀，菜刀“咔嗒”一聲斷成了兩截。

老陳被震得后退了幾步，黑影又伸出手，抓向老陳的臉。我撲過去，把老陳推開，木棍砸在黑影的身上。黑影發(fā)出一聲尖叫，聲音像指甲刮過玻璃，刺耳得讓人頭疼。它猛地抓住我的木棍，一甩，我被甩出去，撞在一棵樹上，嘴里吐出一口血。

林曉突然從懷里拿出一個打火機，點燃了手里的一件衣服，扔向黑影。衣服落在黑影身上，瞬間燒了起來。黑影發(fā)出更凄厲的尖叫，在地上打滾。我們看見它的身體，在火里慢慢融化，像泥一樣，變成一灘黑色的液體，流進泥像的裂縫里。

那灘黑色的液體流進泥像的眼窩里，和那半顆眼珠融在一起。泥像的眼窩里，突然發(fā)出一陣紅光，然后“咔嗒”一聲，泥像的臉裂開了，從里面掉出一顆完整的眼珠，是人的眼珠，還在微微轉(zhuǎn)動。

紅光慢慢消失，泥像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干裂的泥胎，斑駁的彩漆，只是眼窩里，多了一顆完整的眼珠，黑色的瞳孔，盯著我們。

我們都癱在地上，喘著粗氣。雨停了，月亮從云里出來，照在泥像上。我看著那顆眼珠，突然覺得，那眼珠好像在動，慢慢地轉(zhuǎn)向我，瞳孔里，映出我的臉。

“它……它還沒走？”林曉的聲音發(fā)顫。

老陳搖了搖頭，聲音沙啞：“不知道……但至少現(xiàn)在，它安分了。”

我們沒有再回村里，直接開車離開了。車開上省道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座破廟，它在月光下，像一個黑色的影子，靜靜地立在山坡上。我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那幾道黑色的印子還在，像一個永遠的記號。

后來，我再也沒去過那個地方。偶爾想起那尊泥像，想起那顆眼珠，還是會渾身發(fā)冷。我總在想，那天我們看到的，到底是泥像活了，還是山里的臟東西借了泥像的殼？那個黑影，到底是誰？

直到半年后，我在網(wǎng)上看到一條新聞，說那個村子因為山體滑坡，整個被埋了，沒有一個人活下來。新聞里配了一張照片，是被埋的村子，遠處的山坡上，那座破廟還立著，泥像的眼窩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閃，是兩點微弱的光，像在笑。

我關(guān)掉電腦，渾身的冷汗把衣服都浸濕了。我知道，它還在那里，等著下一個香客，等著下一雙眼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