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癱坐在地上,顫抖著說出了真相:“當年我賭博欠了高利貸,他們逼我偷姐姐的鎮魂印……那是她從小戴在身上的吊墜,也是鎮魂陣的核心。我趁她熟睡時偷走了吊墜,結果當晚就山洪暴發,姐姐為了修復被破壞的鎮魂陣,跳進河里……”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打開后露出那枚銀質吊墜,吊墜背面刻著的“林”字已經被血漬浸透。“這些年我一直被噩夢纏著,總夢見姐姐在河里向我伸手……我知道錯了,可我不敢回去……”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陰沉下來,狂風卷著沙石呼嘯而至,古玩市場的攤位被吹得東倒西歪。林深手里的吊墜突然發出刺眼的紅光,他慘叫一聲,手腕上的銀手鐲裂開一道縫隙,鮮血順著縫隙滲出來,在地上畫出鎮魂符的形狀。
“怨魂……它們來了……”林深指著市場外的河面,那里的水位正在瘋狂上漲,渾濁的河水里漂浮著無數蒼白的人臉,正是淤泥里那些骸骨的模樣。
第七章
鎮魂之夜
暴雨傾盆而下,我帶著林深和古籍趕到西郊河。河岸上的槐樹林在狂風中扭曲,像是無數掙扎的鬼影。林深將吊墜按在當年老法醫埋下鐵盒的位置,吊墜嵌入泥土的瞬間,地面開始劇烈震動,河面上的漩渦越轉越快,中心浮現出林晚秋完整的身影,她的眼睛不再空洞,而是充滿了悲愴。
“必須有人重新激活鎮魂陣。”林深看著我,眼神里帶著決絕,“當年姐姐用血脈獻祭,現在只有我這個最后的林氏后人能代替她。”
古籍記載,鎮魂陣的重啟需要血親的心頭血澆灌陣眼,還要有“守尸人”的陽氣鎮場。所謂“守尸人”,指的是常年與尸體打交道、身上帶有尸氣卻陽氣旺盛的人——法醫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看著林深劃破胸口,鮮血滴落在吊墜上,紅光順著地面的符號蔓延,形成完整的鎮魂陣。河水里的怨魂發出凄厲的慘叫,無數只手從水里伸出,想要爬上岸來。我按照古籍的指引,將解剖刀劃破掌心,鮮血滴在陣眼邊緣,與林深的血融合在一起。
當兩種血液交融的瞬間,鎮魂陣爆發出刺眼的金光,河面上的漩渦開始逆轉,怨魂們被金光包裹著,發出痛苦的嘶吼。林晚秋的身影在金光中漸漸變得透明,她最后看了一眼林深,嘴角露出一絲釋然的微笑,隨后化作點點光芒沉入河底。
狂風漸歇,暴雨驟停,河水平靜下來,陽光穿透云層灑在水面上,泛著粼粼波光。林深癱坐在地上,胸口的傷口不再流血,臉上露出解脫的表情。
我撿起地上的古籍,最后一頁空白處不知何時多了一行字:“鎮魂非止鎮壓,亦需超度。”字跡娟秀,正是林晚秋的筆跡。
第八章
尾聲:黃昏低語
三個月后,西郊河恢復了平靜,再也沒有發生過人溺亡的事件。林深將姐姐的遺物捐贈給博物館,自己則在河邊開了家茶館,每天守著河水,像是在彌補二十年來的愧疚。
我依舊在法醫室工作,只是值班室的抽屜里多了一樣東西——那枚銀質吊墜,被裝在印著我名字的證物袋里。每當黃昏時分,夕陽透過玻璃窗照在吊墜上,總能看到上面反射出細碎的光斑,像是有人在輕聲低語。
這天傍晚,我剛結束一臺尸檢,老張推門進來,手里拿著一份新的卷宗:“陳法醫,剛接到報案,城東工地挖出一具古尸,身上好像有奇怪的符號……”
我接過卷宗,封面照片上的古尸胸口,赫然畫著與鎮魂符相似卻更加復雜的符號。夕陽的余暉落在卷宗上,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地面上微微晃動,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從陰影里悄悄探出頭來。
解剖室的無影燈突然閃爍了一下,我低頭看向掌心,當年劃破的傷口早已愈合,卻在黃昏的光線下隱隱浮現出淡紅色的印記,形狀如同一個簡化的鎮魂符。
窗外的槐樹葉沙沙作響,像是有人在低聲訴說著未完的故事。我知道,這不是結束,只是另一個開始。在每個黃昏降臨的時刻,總會有些被遺忘的秘密,在寂靜中等待著被傾聽。而我,這個與死亡打交道的尸語者,將繼續在黃昏的光影里,解讀那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低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