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第1頁）

第一章：初遇

夜幕像一塊浸透了墨汁的絨布，沉甸甸地壓在城市上空。路燈的光暈在濕漉漉的柏油路上暈開一片片模糊的光斑，剛下過的小雨讓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泥土腥氣，也讓路邊的樹影在風(fēng)中搖晃得愈發(fā)詭異。林宇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一步步挪向停車場角落里那輛半舊的銀灰色轎車——這是他工作三年攢錢買的二手車，方向盤的皮質(zhì)已經(jīng)磨出了毛邊，卻承載著他在這座陌生城市的全部安全感。

“嗡——”引擎發(fā)動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林宇揉了揉發(fā)酸的太陽穴。連續(xù)兩周的加班讓他眼底泛著青黑，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報表還在腦海里打轉(zhuǎn)。他打了個哈欠，掛擋、松手剎，車子緩緩駛出停車場，匯入夜色中稀疏的車流。

車載電臺里放著一首老舊的情歌，旋律慵懶而憂傷。林宇跟著輕輕哼唱，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這條路他走了無數(shù)次，熟悉得閉著眼睛都能摸到回家的路。穿過第三個十字路口，再繞過街角的便利店，就是他租住的小區(qū)。

就在車子即將轉(zhuǎn)彎時，林宇習(xí)慣性地掃了一眼車內(nèi)后視鏡。這一眼，讓他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

后視鏡里，隔著朦朧的雨霧，一個白色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馬路對面的公交站牌下。那是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人，長發(fā)及腰，烏黑的發(fā)絲被風(fēng)吹得微微飄動，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路燈的光線在她身上投下慘白的光暈，讓那身白裙在夜色里顯得格外刺眼。

林宇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明明記得剛才經(jīng)過這里時，站牌下空無一人。

“錯覺吧。”他低聲自語，用力眨了眨眼睛，試圖驅(qū)散眼前的幻影。最近加班太狠，眼花也正常。他踩下油門，車子轉(zhuǎn)過街角，將那個詭異的身影甩在身后。

可不知為何，心里像被塞進了一塊冰冷的石頭，沉甸甸地壓得他喘不過氣。他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后視鏡——這一次，他的呼吸驟然停止。

那個白裙女人竟然還在！她不再站在站牌下，而是站在馬路中央，正對著他的車緩緩抬起頭。雖然看不清臉，但林宇能清晰地感覺到，有一道冰冷的目光穿透雨幕，死死地釘在他的后背上。

“瘋子！”林宇低吼一聲，猛地打方向盤加速。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尖叫，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他死死盯著前方的路，雙手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發(fā)白，卻控制不住地每隔幾秒就瞟一眼后視鏡。

那個身影始終在車后不遠不近地跟著。她沒有跑，甚至沒有挪動腳步，就那樣靜靜地站在原地，可無論車子開多快，她的身影始終清晰地映在后視鏡里，像一道無法擺脫的詛咒。

直到車子拐進小區(qū)大門，林宇才發(fā)現(xiàn)后視鏡里的身影消失了。他長長地松了口氣，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黏糊糊地貼在襯衫上，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停好車，林宇幾乎是逃著沖進樓道。樓道里的聲控?zé)艚佑|不良，他跺了跺腳，燈光閃爍了幾下才勉強亮起，昏黃的光線把他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細長。他攥著鑰匙的手抖得厲害，試了三次才把鑰匙插進鎖孔。

“咔噠”一聲，門開了。林宇反手“砰”地關(guān)上門，后背緊緊抵住門板，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客廳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霓虹燈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幾道慘淡的光帶。

他摸索著打開客廳的燈，暖黃色的光線瞬間填滿房間，卻沒能驅(qū)散他心底的寒意。林宇倒了杯冷水一飲而盡，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讓他打了個寒顫。

“肯定是太累了。”他反復(fù)安慰自己，打開電視讓喧鬧的聲音充斥房間，試圖掩蓋內(nèi)心的恐懼。可那個白裙女人的身影，像烙印一樣刻在他的視網(wǎng)膜上，揮之不去。

洗個澡吧，熱水或許能讓人放松。林宇拿著睡衣走進浴室，擰開熱水器，嘩嘩的水流聲讓他稍微安心了些。他脫下衣服，站在花灑下，任由熱水沖刷著疲憊的身體。

水汽漸漸彌漫了整個浴室，鏡子上蒙上了一層白霧。林宇抹了把臉上的水珠，伸手去夠毛巾，眼角的余光卻瞥見鏡子上似乎有什么東西。

他的心猛地一揪，伸手擦掉鏡子上的水汽。

一行暗紅色的字跡赫然出現(xiàn)在鏡面上，像干涸的血跡，歪歪扭扭地寫著：“你逃不掉的……”

林宇的瞳孔驟然收縮，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磚上。這不是幻覺！字跡邊緣還帶著未干的濕潤，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鐵銹味。

“誰？誰在惡作劇？”他聲音發(fā)顫，環(huán)顧四周。浴室里只有他一個人，狹小的空間里，水流聲顯得格外刺耳。

他壯著膽子伸出手，想要觸摸那些字跡。指尖即將碰到鏡面的瞬間，鏡子里突然伸出一只蒼白浮腫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冰冷刺骨，指甲縫里還殘留著暗紅色的污漬。林宇嚇得魂飛魄散，拼命想要掙脫，可那只手的力氣大得驚人，像鐵鉗一樣牢牢鎖住他的手腕。

“啊——！放開我！”林宇驚恐地尖叫，聲音在浴室里回蕩。他另一只手抓起旁邊的沐浴露瓶子，狠狠砸向鏡子。

“哐當(dāng)！”瓶子砸在鏡子上，發(fā)出刺耳的碎裂聲。就在這時，抓住他手腕的手突然松開了。林宇連滾帶爬地沖出浴室，身上還滴著水，浴巾都來不及裹。

他驚魂未定地看著浴室的方向，鏡子完好無損，剛才的裂痕和血字全都消失不見，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可手腕上那道清晰的紅痕，還有指尖殘留的冰冷觸感，都在告訴他——那不是夢。

林宇再也待不下去了。他胡亂套上衣服，抓起車鑰匙就沖出了家門。坐進車?yán)铮l(fā)動引擎，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打破了小區(qū)的寧靜。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想盡快逃離這個充滿詭異的地方。

車子漫無目的地在夜色中穿行，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林宇緊緊握著方向盤，指節(jié)發(fā)白。不知開了多久，他感到一陣眩暈，把車停在路邊的應(yīng)急車道上，趴在方向盤上喘息。

冰冷的夜風(fēng)從半開的車窗灌進來，帶著一絲涼意。林宇抬起頭，下意識地看向后視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