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太累了,出現幻覺了。”林薇把日記本塞進床頭柜的抽屜,鎖上,轉身去洗漱。
一樓的衛生間在東廂房,里面擺著一個老式的木盆,水龍頭擰開,流出的水帶著鐵銹味,冷得刺骨。她用冷水潑了把臉,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蒼白,眼下掛著淡淡的黑眼圈,看起來確實憔悴。
“先打掃一下吧。”林薇打定主意,從行李箱里拿出抹布和掃帚,開始收拾客廳。紅木桌的灰塵擦了三遍才擦干凈,露出下面暗紅色的木紋,桌角有一道很深的劃痕,像是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劃的。
收拾到西廂房門口時,林薇想起了王伯的話——晚上別開西廂房的窗。她抬頭看了看西廂房的門,門上掛著一把生銹的鐵鎖,鎖芯里積滿了灰塵,像是幾十年沒打開過。
“里面到底有什么?”林薇忍不住好奇,伸手摸了摸鐵鎖,冰冷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寒顫。就在這時,她聽見西廂房里傳來一陣微弱的哭聲,細細的,像個女人在哭,又像個孩子在哼唧。
林薇的手猛地縮回來,心跳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貼在門上仔細聽,哭聲越來越清晰,斷斷續續的,夾雜著風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就在門后。
“誰在里面?”林薇對著門喊了一聲,哭聲突然停了,只剩下風吹過窗戶的“嗚嗚”聲。
她后退了兩步,轉身想去找王伯問問情況,卻看見客廳門口站著一個老太太,穿著灰色的棉襖,手里挎著一個竹籃,頭發花白,臉上布滿了皺紋,眼神卻很亮,直勾勾地盯著她。
“你是……”林薇愣住了,她不認識這個老太太。
“我是李婆婆,住在隔壁巷子。”老太太走進來,把竹籃放在紅木桌上,掀開蓋在上面的藍布,里面是幾個還冒著熱氣的包子,“王伯說你來了,怕你沒吃的,讓我給你送點早飯。”
林薇心里一暖,連忙道謝:“謝謝您,王伯太客氣了。”
“客氣啥,都是街坊。”李婆婆打量著客廳,眼神落在西廂房的門上,臉色突然變了,“你……沒開西廂房的門吧?”
“沒有,門上鎖著呢。”林薇指了指西廂房的門,“不過我剛才聽見里面有哭聲,不知道是不是風吹的。”
李婆婆的臉一下子白了,手里的竹籃差點掉在地上。“哭聲?你真聽見了?”
“嗯,剛才還聽見了,我一喊就停了。”林薇點頭,“李婆婆,這西廂房里到底有什么啊?王伯也讓我別開西廂房的窗。”
李婆婆嘆了口氣,拉著林薇坐在紅木椅上,壓低聲音說:“這西廂房,是個兇屋啊。民國的時候,你姨媽的姐姐,就是蘇靜雅,在里面上吊了。”
林薇心里一沉:“上吊?為什么?”
“還不是因為男人。”李婆婆的聲音壓得更低了,“蘇靜雅當年跟一個唱戲的好上了,家里不同意,把她關在西廂房里。結果有一天,下人送飯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吊在房梁上了,舌頭伸得老長,眼睛瞪得圓圓的,像是看見什么嚇人的東西。”
“那哭聲……”
“從那以后,西廂房就不太平了。”李婆婆的手開始發抖,“晚上總有人聽見里面有哭聲,有時候還能看見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在窗戶口站著。后來你姨媽搬進來,說要鎮住這宅子,可沒幾年,她也走了。”
林薇的后背冒起一陣冷汗,她想起昨晚那個穿白色旗袍的影子,難道也是……
“林小姐,聽婆婆一句勸,這宅子邪性,你還是趕緊賣了走吧。”李婆婆抓著林薇的手,眼神里滿是擔憂,“前幾年有個開發商想來買,結果晚上在里面住了一夜,第二天就瘋了,嘴里一直喊‘別抓我’,現在還在精神病院呢。”
林薇咬了咬嘴唇,她現在身無分文,母親治病花光了所有積蓄,這老宅是她唯一的依靠。“我……我再想想吧。”
李婆婆見她不肯走,也不再勸,只是嘆了口氣:“你要是實在要住,記得晚上把門窗都鎖好,別去西廂房附近,也別碰里面的東西。”
李婆婆走后,林薇坐在紅木椅上,手里攥著溫熱的包子,卻一點胃口也沒有。西廂房的哭聲、穿紅衣服的女人、瘋掉的開發商……這些事情像一團亂麻,纏得她心里發慌。
她起身走到西廂房門口,又聽見里面傳來一陣哭聲,比剛才更清晰,像是就在門后。林薇深吸一口氣,伸手去摸那把鐵鎖,突然,鎖芯里傳來“咔嗒”一聲,像是有東西在里面動了一下。
她嚇得縮回手,轉身想跑,卻看見西廂房的窗戶“吱呀”一聲開了,風從里面吹出來,帶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嗆得她咳嗽起來。
林薇抬頭看向窗戶,只見窗戶口站著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長發披散,臉白得像紙,眼睛是兩個黑洞,正死死地盯著她。女人的嘴角慢慢咧開,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聲音又細又尖:“你看見我了……你看見我了……”
林薇尖叫一聲,轉身就往門外跑,剛跑到門口,卻被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哎呀,林小姐,你怎么了?”撞她的人是王伯,手里還提著一個菜籃子,“看你慌慌張張的,出什么事了?”
林薇指著西廂房的方向,聲音發顫:“西……西廂房的窗戶開了,里面有個穿紅衣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