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轉身走進便利店買了手電筒和幾包紙巾,又買了瓶消毒噴霧塞進包里。再次回到302門口時,黑色水漬已經(jīng)退回了門縫里,門虛掩著,像在邀請她進去。
林墨握緊手電筒,推門走進房間??諝饫锏男葰飧鼭饬?,客廳的窗戶不知何時被關上,房間里暗得像傍晚。她走到窗邊想拉開窗簾,手剛碰到窗簾繩,就聽見閣樓傳來木板斷裂的脆響。
“誰在上面?”林墨壯著膽子喊,聲音在房間里回蕩。閣樓沒有回應,只有風吹過的嗚咽聲,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水流聲。
她猶豫了幾秒,還是走向通往閣樓的木梯。梯級上的灰塵有被踩過的痕跡,新鮮的,像是剛有人走過。林墨咽了口唾沫,打開手電筒,光柱顫抖著照亮梯級,一步一步向上爬。
閣樓比想象中寬敞,堆滿了落滿灰塵的雜物??諝饫飶浡鴿庵氐拿刮逗秃幽嘈葰?,比樓下更刺鼻。手電筒的光柱掃過角落,林墨看見散落的畫框,畫布上蒙著厚厚的灰塵,隱約能看出畫的是河流和橋梁,色調灰暗得令人壓抑。
“原來真的是畫畫的……”林墨喃喃自語,走到畫框前,伸手拂去上面的灰塵。畫布上的河流泛著詭異的黑色,水面漂浮著模糊的人影,岸邊的橋梁欄桿上,站著個穿白裙的女人,臉被刻意畫得模糊不清,只有一雙眼睛,空洞地望著河水。
就在這時,手電筒的光柱晃到了閣樓深處的角落。那里有扇緊閉的小門,門把手上掛著生銹的鎖,門縫下滲出和樓下一樣的黑色液體,正順著地板的縫隙緩緩流淌。
噠。噠。噠。
滴水聲又響起來了,這次近在咫尺,就在小門后面。林墨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握緊手電筒,一步一步挪過去,每走一步,都能聽見腳下傳來液體被踩破的“噗嗤”聲。
離小門還有一米遠時,她聽見門后傳來微弱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低聲哼唱,調子古怪又悲傷,混合著水流的滴答聲,像某種古老的歌謠。林墨的頭皮一陣發(fā)麻,她想轉身逃跑,腳卻像被釘在原地,門縫的黑色液體已經(jīng)漫到了她的腳踝,冰涼的觸感順著皮膚往上爬。
“救……救命……”門后突然傳來模糊的呼救聲,帶著水聲的咕嚕聲,像是從水底發(fā)出來的。林墨嚇得渾身發(fā)抖,手電筒“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光柱在黑暗中亂晃,最后定格在小門上——門把手上的鎖,不知何時已經(jīng)開了。
第四章
黑色的記憶
手電筒的光柱在黑暗中劇烈晃動,林墨摸索著撿起它,顫抖著照向那扇虛掩的小門。門縫里滲出的黑色液體越來越多,已經(jīng)在地板上匯成小小的水洼,液體表面漂浮著細小的泡沫,破裂時發(fā)出細碎的聲響,像某種呼吸聲。
“誰在里面?”林墨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明知不會有回應,卻還是忍不住發(fā)問。門后的呼救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清晰的水流聲,仿佛門后就是一條湍急的河流。
她咬著牙,用腳尖輕輕推開小門。門軸發(fā)出“吱呀”的呻吟,一股更濃重的腥氣撲面而來。手電筒的光柱射進門內,林墨的瞳孔驟然收縮——門后不是什么儲物空間,而是片漆黑的虛空,隱約能看見流動的水波,黑色的液體正從虛空中不斷涌出,順著地板流淌。
就在光柱掃過虛空深處時,林墨看見一張臉貼在另一側,蒼白浮腫,眼睛瞪得滾圓,發(fā)絲像水草般在黑色液體里漂浮。那是張男人的臉,表情凝固在極度的恐懼中,嘴唇微微張開,像是在無聲地尖叫。
“啊!”林墨尖叫著后退,重重摔在地上。手電筒滾到一邊,光柱朝上,照亮了閣樓的天花板——那里布滿了黑色的水漬,形狀像無數(shù)張扭曲的臉,正隨著液體的流動緩緩蠕動。
男人的臉消失在虛空中,但林墨卻清楚地記得那雙眼睛,空洞得像是被掏空了靈魂。她連滾帶爬地爬下閣樓,剛到客廳就聽見身后傳來“砰”的一聲,閣樓的小門關上了。緊接著,通往閣樓的木梯發(fā)出劇烈的搖晃聲,像是有什么重物正順著梯級往下走。
林墨顧不上多想,抓起包就沖向門口。這次門很容易就被推開了,門縫的黑色水漬不知何時已經(jīng)退去,只留下淺灰色的印記。她沖到樓梯口,正要往下跑,卻看見樓梯轉角站著個穿白裙的女人。
女人背對著她,長發(fā)及腰,發(fā)梢還在滴水,黑色的水滴落在樓梯上,迅速暈開。林墨的腳步頓住,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她認得這個背影,和閣樓畫框里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你是誰?”林墨的聲音嘶啞,幾乎不成調。
女人沒有回頭,只是緩緩抬起手,指向她身后的302房間。林墨猛地回頭,看見門縫下的黑色水漬再次涌出,這次不再是緩慢的流淌,而是像噴泉般噴射出來,黑色的液體在空中劃出弧線,落在樓梯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腐蝕著水泥表面。
她再轉回頭時,白裙女人已經(jīng)不見了。樓梯上只剩下蜿蜒的黑色水痕,從轉角一直延伸到樓下。林墨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先于意識做出反應,她轉身沖進302,反手鎖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氣。
客廳里彌漫著濃重的腥氣,門縫的黑色液體已經(jīng)停止噴射,但地板上的水漬卻在自動匯聚,慢慢形成一個人形的輪廓。林墨驚恐地看著輪廓越來越清晰,液體表面浮現(xiàn)出模糊的五官,正是她在閣樓虛空中看到的那個男人。
“救……我……”男人的輪廓動了動,嘴巴開合著,發(fā)出含混不清的聲音,黑色的液體從“嘴”里涌出,“水……好多水……”
“你是誰?發(fā)生了什么?”林墨扶著墻壁站起來,盡管恐懼得渾身發(fā)抖,卻還是忍不住追問。
男人的輪廓劇烈晃動起來,像是要散開又被強行聚攏。他抬起“手”指向閣樓,液體組成的手指不斷滴落黑色液體:“橋……她在等……等了很多年……”
“誰在等?什么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