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這才發(fā)現(xiàn),懷表不知何時已經(jīng)掉在地上,表蓋敞開著,內(nèi)側(cè)的刻字正在快速變化,最后定格為:“龍氣鎖魂,血祭三百年,需尋蟠龍淚”。
“蟠龍淚?”林墨撿起懷表,指尖觸到表蓋時感到一陣灼痛,“是藻井寶珠滲的血珠嗎?”
“那不是血,是童子的冤淚凝結的煞氣?!崩蠌埵帐捌鸸ぞ?,“今晚不能再修了,趕緊離開這里。太和殿的事不是你我能管的,再待下去會被戾氣纏上?!?/p>
林墨被老張拽著走出太和殿,殿門在身后緩緩關上的瞬間,她仿佛聽到殿內(nèi)傳來孩子的哭聲和龍袍摩擦的窸窣聲。走出很遠后回頭望去,太和殿的金頂在夜色中泛著詭異的紅光,像一只蟄伏的巨獸。
回到宿舍,林墨整夜都在做噩夢。夢里全是龍椅上的虛影和哭泣的孩子,還有不斷滴落的血珠。天快亮時她才勉強睡著,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小林,快起來!出事了!”老張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慌張。
林墨趕緊穿衣開門,看到老張臉色蒼白,手里拿著一張剛打印出來的照片。照片上是太和殿的藻井,蟠龍寶珠下方的金磚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孩童手掌大小的血印,邊緣還殘留著灼燒的痕跡。
“今早清潔工發(fā)現(xiàn)的,已經(jīng)上報安保部了?!崩蠌埖氖衷诎l(fā)抖,“這煞氣顯形了,說明童子的冤魂快壓不住了。要是讓游客看到,后果不堪設想。”
林墨的心沉了下去,她拿出懷表,表蓋內(nèi)側(cè)的“蟠龍淚”三個字還在隱隱發(fā)光。“張師傅,懷表說需要蟠龍淚,是不是找到這個就能平息煞氣?”
老張盯著懷表看了半晌,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個事!二十年前修復藻井時,老館長在蟠龍嘴里發(fā)現(xiàn)過一顆透明的珠子,非玉非石,當時以為是普通的裝飾物,就收進庫房了。會不會就是你說的蟠龍淚?”
兩人立刻趕到文物庫房,在老張的指引下找到了那個塵封的木箱。箱子里墊著紅布,中央放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珠子,通體透明,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珠子內(nèi)部仿佛有液體在流動。
“就是它!”老張激動地說,“當時測不出材質(zhì),現(xiàn)在看來,這分明是靈氣凝結的珠子!”
林墨小心翼翼地拿起珠子,指尖剛觸碰到表面,珠子就發(fā)出一陣溫暖的光芒,懷表同時劇烈震動起來,表蓋自動合上。她突然想起昨夜看到的孩子虛影,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當天夜里,林墨和老張再次來到太和殿。子時剛過,藻井的寶珠又開始滲煞氣,金磚上的血印越來越清晰。林墨踩著梯子爬到藻井下方,將蟠龍淚對準寶珠的位置輕輕一送。
珠子剛碰到寶珠,就發(fā)出一陣耀眼的白光,整個太和殿被照得如同白晝。藻井的蟠龍仿佛活了過來,發(fā)出一聲低沉的龍吟,張開嘴將珠子吞入腹中。緊接著,寶珠滲出的煞氣開始倒流,被蟠龍吸入體內(nèi),金磚上的血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快看!”老張指著龍椅的方向。林墨低頭望去,只見那個穿青袍的孩子虛影正朝著她揮手,臉上帶著釋然的笑容。虛影漸漸變得透明,最后化作點點星光,融入殿內(nèi)的梁柱中。龍椅上的帝王虛影也對著她微微頷首,隨后消散在空氣中。
懷表在林墨兜里輕輕震動了一下,她掏出來一看,表蓋內(nèi)側(cè)的刻字已經(jīng)變回原樣,但觸摸時能感受到一股溫暖的氣流,像是有生命在流動。
走出太和殿時,天邊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老張看著太和殿的金頂,長長舒了口氣:“三百年了,這童子的冤魂終于解脫了。小林啊,你這懷表真是個寶貝,看來你祖父當年在宮里絕非普通侍衛(wèi)?!?/p>
林墨握緊懷表,心里對祖父的身份更加好奇。從婉容到珍妃,再到太和殿的童子,祖父的遺物似乎總能指引她解開故宮的秘事,這背后一定藏著更深的淵源。
第五章:御花園的魅影
太和殿的煞氣平息后,林墨在修復部的地位變得有些特殊。同事們看她的眼神既有敬畏也有疏遠,只有老張還像以前一樣帶著她干活,但話里話外總提醒她“適可而止”??闪帜?,只要懷表還在指引,她就無法停下腳步。
這天上午,文物普查組在御花園的假山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暗盒,里面裝著幾卷破損的皮影戲人偶。組長把修復任務交給了林墨,因為這些皮影的材質(zhì)是驢皮,上面還殘留著特殊的顏料,需要精細的修復技巧。
“御花園的東西?”老張看到皮影時皺起了眉,“那地方雖說是后宮休憩的地方,可陰私事兒也最多。尤其是千秋亭附近的假山,以前是嬪妃們私會和藏東西的地方,不干凈得很?!?/p>
林墨仔細查看這些皮影,發(fā)現(xiàn)它們比普通的皮影要小一些,做工更精致,人偶的面部表情栩栩如生。其中一個皮影穿著粉色宮裝,梳著雙環(huán)髻,眉眼間竟和婉容日記里描述的樣貌有幾分相似。皮影的背面用朱砂寫著“云袖”二字,顏料已經(jīng)滲入驢皮紋理,呈現(xiàn)出暗紅色。
“這些皮影好像是宮里人自己做的。”林墨用放大鏡觀察著針腳,“你看這縫線的手法,和民間皮影不一樣,更細密規(guī)整,像是受過訓練的宮女做的?!?/p>
老張湊過來看了看,突然臉色一變:“這是‘影祭’用的皮影!”他壓低聲音,“早年間宮里有種邪術,要是哪個宮女太監(jiān)得罪了主子,就會被做成皮影,用朱砂寫上名字,日夜在燈下操控,讓其魂魄不得安寧。”
林墨的心猛地一沉,看著那個叫“云袖”的皮影,仿佛能看到一雙絕望的眼睛在盯著自己。她把皮影帶回宿舍,晚上獨自研究時,發(fā)現(xiàn)每個皮影的關節(jié)處都纏著細細的紅線,線頭上還沾著黑色的泥土。
深夜十一點,窗外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曲調(diào)哀怨婉轉(zhuǎn),像是女子在訴說心事。林墨走到窗邊,看到御花園的千秋亭里亮著一盞燈籠,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子正坐在亭中吹奏笛子,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孤寂。
“這么晚了誰在御花園?”林墨心生疑惑,故宮的夜游項目早就結束了,工作人員也不會在深夜吹奏樂器。她想起老張的話,決定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