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蓋頭下的臉
王浩死死捂住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他看見那穿紅衣服的女人慢慢朝他的窗戶走來,腳步很輕,像是飄在地上。她的頭上蓋著一塊紅蓋頭,看不見臉,只能看見蓋頭下露出的一截雪白的脖頸。
女人走到窗戶底下,停住了腳步。王浩能感覺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涼絲絲的,像是帶著冰碴。
“小伙子,你又熬夜了。”女人的聲音從蓋頭底下傳出來,軟乎乎的,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我知道你害怕,可你越是害怕,我就越能找到你。”
王浩的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他想躲進被窩里,可渾身動彈不得。他看見女人伸出手,纖細的手指抓住窗戶框,慢慢往上抬。窗戶“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條縫,一股潮濕的霉味順著縫隙飄進來,鉆進他的鼻子里。
“你看,我這蓋頭還沒繡完呢。”女人的聲音更近了,“你幫我繡完好不好?繡完了,我就不找你了。”
王浩看見女人的手伸了進來,手里拿著一根繡花針,針上穿著紅色的線,線的另一端,似乎連著一塊紅布。
就在這時,院子里傳來一聲狗叫。是他家的大黃狗。大黃狗猛地撲到窗戶底下,對著女人狂吠,聲音里充滿了恐懼和憤怒。
女人似乎被大黃狗嚇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她抬起頭,紅蓋頭被風吹得微微晃動,王浩隱約看見蓋頭下露出一只眼睛,白森森的,沒有瞳孔,像是兩顆玻璃球。
“壞東西。”女人的聲音變得冰冷,她抬手一揮,大黃狗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王浩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疼得他喘不過氣。他看著大黃狗的尸體,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大黃狗陪了他五年,就這么死了。
“現在沒人打擾我們了。”女人的聲音又變得軟乎乎的,她再次伸出手,朝著王浩的臉摸來。
王浩閉上眼,絕望地等待著死亡。可就在這時,他聽見門外傳來母親的聲音:“浩浩,你咋還沒睡?”
女人的手猛地停住了,她快速地縮回手,轉身飄走了。紅燈籠也跟著她一起消失在黑暗里,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王浩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看著窗外,大黃狗的尸體躺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看見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李桂蘭推開門走進來,看見王浩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又看見窗外的大黃狗,頓時明白了什么。“紅燈娘娘又來了?”
王浩點了點頭,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媽,大黃狗……死了。”
李桂蘭走到窗邊,看著大黃狗的尸體,眼圈紅了。她嘆了口氣,走到王浩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浩浩,別怕,有媽在。明天我就去鎮上找個道士來,不管花多少錢,都要把紅燈娘娘趕走。”
第二天一早,李桂蘭就去了鎮上。王浩則留在家里,處理大黃狗的尸體。他把大黃狗埋在院子里的桃樹下,心里充滿了愧疚。如果不是他熬夜,大黃狗就不會死。
中午,李桂蘭回來了,身后跟著一個道士。道士看起來五十多歲,穿著一件灰色的道袍,手里拿著一把桃木劍,臉上帶著嚴肅的神色。
“這位是馬道長。”李桂蘭介紹道。
馬道長點了點頭,走到院子里,四處看了看,又走到老槐樹下,仔細觀察了一番。“這地方怨氣很重,紅燈娘娘的道行不淺。”
“道長,那您有辦法除掉她嗎?”王浩急忙問。
馬道長搖了搖頭:“她是怨氣所化,除非能化解她的怨氣,否則很難除掉。不過我可以先貼幾張符紙,鎮住她的怨氣,讓她暫時不能出來害人。”
說完,馬道長從包里拿出幾張黃色的符紙,用朱砂在上面畫了些奇怪的符號,然后貼在老槐樹上、村口的電線桿上,還有王浩家的門窗上。
“這些符紙能鎮住她七天。”馬道長說,“七天之內,你們要想辦法化解她的怨氣,否則符紙失效,她還會出來。”
“那怎么才能化解她的怨氣?”劉老栓問道,他早上聽說李桂蘭找了道士,就趕緊過來了。
“紅燈娘娘當年是為了趕工繡嫁衣而死,她的怨氣主要來自于沒能完成嫁衣,沒能嫁給自己心愛的人。”馬道長說,“你們可以試著幫她完成嫁衣,再找一個未婚的男子,假裝娶她,或許能化解她的怨氣。”
眾人面面相覷。幫紅燈娘娘繡嫁衣倒是不難,村里有不少會繡花的女人,可找個未婚男子假裝娶她,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誰愿意娶一個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