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老先生察覺到她的異樣。
“沒、沒事。”林晚秋慌忙收起手機,指尖還在微微發(fā)顫。她匆匆記下幾個民俗典故,便借口身體不適離開了檔案館。
回到槐香里時,巷口圍了一群人。林晚秋擠進去一看,只見昨天賣給她艾草的雜貨鋪老頭躺在地上,臉色發(fā)青,雙目圓睜,嘴角還殘留著白沫。幾個穿白大褂的醫(yī)護人員正在抬擔架,旁邊的警察在做筆錄。
“王大爺這是怎么了?”林晚秋拉住一個鄰居問道。
“不知道啊,”鄰居壓低聲音,“今早發(fā)現(xiàn)他倒在店門口,聽說昨晚有人看到37號后窗亮著燈,還有女人的哭聲……”
林晚秋的心猛地一沉,她昨晚確實沒睡好,總覺得窗外有人影晃動。難道王大爺?shù)乃篮湍莻€黑影有關(guān)?她不敢再想下去,快步跑回37號,反鎖房門后靠在門板上大口喘氣。
夜幕降臨時,屋里的怪事變本加厲。先是燈泡忽明忽暗,接著八仙桌的抽屜自己彈開,里面的雜物散落一地。林晚秋抱著膝蓋縮在墻角,突然聽到樓梯上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像是有人穿著高跟鞋在慢慢上樓。
腳步聲在臥室門口停下,接著是輕輕的敲門聲。林晚秋捂住嘴不敢出聲,門外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幽幽怨怨的,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我的嫁衣……你看到我的嫁衣了嗎?”
林晚秋嚇得渾身發(fā)抖,她想起檔案館里那件染血的嫁衣,難道是它的主人找來了?敲門聲越來越急,門板開始微微晃動,仿佛隨時都會被撞開。她突然想起王大爺給的艾草,慌忙抓起床頭的艾草束扔向門口。
敲門聲戛然而止,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樓梯
creak
creak
作響,最后消失在樓下。林晚秋癱坐在地上,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敢起身。
第二天一早,林晚秋去警局提供線索,可警察只當她是驚嚇過度產(chǎn)生的幻覺。她失魂落魄地走回槐香里,路過37號的后巷時,發(fā)現(xiàn)老槐樹下多了一個新堆的土堆,土堆上放著一件暗紅色的東西——正是檔案館里那件染血的嫁衣。
嫁衣被露水打濕,貼在泥土上,領(lǐng)口的污漬在晨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林晚秋剛要報警,卻看到嫁衣的袖子動了動,仿佛有只無形的手正從里面伸出來。她嚇得轉(zhuǎn)身就跑,跑出巷口時回頭望去,只見一個穿著嫁衣的人影正從土堆里慢慢坐起來,烏黑的長發(fā)遮住了臉,只有一雙慘白的手露在外面,死死地抓著地面的泥土。
第三章:消失的門牌
王大爺?shù)乃老褚粔K巨石投入槐香里平靜的水面,巷子里的氣氛變得愈發(fā)壓抑。鄰居們看林晚秋的眼神都帶著異樣,有人說她是災星,自從她來了之后巷子里就沒安生過;還有人偷偷在37號門口燒紙錢,灰燼被風吹得四處飄散。
林晚秋想過搬走,但民俗繪本的截稿日期臨近,她已經(jīng)沒有時間重新找地方。更重要的是,她隱約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那個黑影、染血的嫁衣、王大爺?shù)乃溃@些事之間似乎有著某種聯(lián)系,而答案或許就藏在槐香里的歷史中。
她再次來到檔案館,這次直接找到了負責接收舊物的老先生。“張教授,我想看看37號以前的資料。”林晚秋開門見山。
張教授沉吟片刻,從檔案柜里抽出一卷泛黃的卷宗:“這棟房子確實有點問題。民國時期它是一戶姓沈的人家的宅院,沈家小姐就是穿那件嫁衣自殺的。后來這房子換過好幾任主人,奇怪的是,住在這里的人要么突然搬走,要么就會遇到不測。”
卷宗里夾著一張老照片,照片上是棟氣派的兩層小樓,門楣上掛著“沈府”的牌匾,院子里的老槐樹比現(xiàn)在矮得多。林晚秋注意到照片里的院墻角落有塊模糊的門牌,上面的數(shù)字似乎不是“37”。
“這門牌……”
“哦,槐香里以前改過門牌號,”張教授解釋道,“三十年前重新編號時,37號原來的位置應(yīng)該是……”他翻到卷宗后面的地圖,指著一個標記說,“這里,原來是14號。”
林晚秋的心猛地一跳,14這個數(shù)字讓她想起了什么。她翻出手機里拍的37號門牌號照片,對比卷宗里的老地圖,突然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37號其實是在原來14號和15號之間的位置,像是硬生生擠出來的一塊地方。
“這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語。
“老城區(qū)的房子改建過很多次,門牌混亂也正常。”張教授沒太在意,“對了,你上次看的那件嫁衣,我們發(fā)現(xiàn)衣角繡著個‘婉’字,應(yīng)該是沈家小姐的名字。”
婉……林晚秋默念著這個名字,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那天在檔案館看到手機屏幕里的紅衣人影,似乎正對著她無聲地說著什么。
回到槐香里,林晚秋特意留意了巷子里的門牌號。從1號數(shù)到36號都很正常,可到了36號后面,本該是37號的位置卻空了一塊,而她住的那棟小樓孤零零地立在旁邊,門楣上的“37號”像是后來釘上去的,邊緣還能看到舊釘子的痕跡。
“原來這里根本沒有37號。”林晚秋倒吸一口涼氣,她想起中介當時含糊其辭的態(tài)度,難道對方早就知道這里有問題?
傍晚時分,林晚秋在37號的地窖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暗格。暗格里藏著一個積滿灰塵的木盒,打開木盒,里面裝著幾本日記和一沓舊照片。照片上是個穿著旗袍的年輕女子,眉眼溫婉,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正是沈家小姐沈婉。
日記里記錄著沈婉從豆蔻年華到出嫁前的生活。前面的字跡娟秀輕快,滿是少女的憧憬;可到了最后幾頁,字跡變得潦草凌亂,墨漬暈染,透著濃濃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