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河……符號……溺亡……”我喃喃自語,指尖劃過照片上女尸蒼白的臉,突然注意到她手腕上戴著一個銀質手鐲,手鐲上的花紋與證物袋里照片背面的血色字跡邊緣紋路完全吻合。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天光透過蒙塵的玻璃照進來,在卷宗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突然想起值班室的舊檔案柜,那里存放著近三十年的無名尸記錄。鑰匙插進鎖孔時銹跡簌簌掉落,拉開抽屜的瞬間,一股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
在1987年的記錄冊里,我找到了一張被蟲蛀過的登記表,受害者信息欄寫著“林晚秋”,職業(yè)欄標注著“古籍修復師”。附頁里貼著一張她生前的照片,梳著麻花辮的姑娘站在古籍修復臺前,手里拿著的放大鏡鏡片反射出光斑,照亮了她胸前佩戴的吊墜——那吊墜的形狀,正是尸斑符號的簡化版!
“叮鈴鈴——”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驚得我手一抖,記錄冊掉在地上。是技術科的小王,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陳法醫(yī),化驗結果出來了,那黑色液體里含有大量河底淤泥成分,但檢測出的dna……屬于1987年失蹤的老法醫(yī)!”
血液瞬間沖上頭頂,我盯著地上散落的照片,林晚秋的笑臉在光影中忽明忽暗。這時,辦公室的門被風吹得吱呀作響,門縫里鉆進幾片濕漉漉的槐樹葉——西郊河邊種滿了槐樹,而現(xiàn)在根本不是落葉的季節(jié)。
我猛地抬頭,看見玻璃窗上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水汽,水汽里浮現(xiàn)出模糊的手印,從下往上緩緩攀爬,最終停在與視線平齊的位置,仿佛有個看不見的人正隔著玻璃窺視室內。
第五章
午夜尋蹤
凌晨一點,我握著那半張泛黃的卷宗復印件,站在西郊河邊的槐樹林里。晚風帶著河底的腥氣拂過,樹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暗處低語。手電筒的光柱刺破黑暗,照在泥濘的河岸上,光斑里漂浮著無數(shù)細小的塵埃。
根據卷宗記錄,當年老法醫(yī)失蹤前最后出現(xiàn)的地點就在這片槐樹林。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淤泥往前走,鞋底陷入軟泥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突然,光柱掃到樹根處有個不起眼的土坑,坑底似乎埋著什么硬物。
用樹枝撥開浮土,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盒露了出來。打開鐵盒的瞬間,一股濃烈的霉味混雜著淡淡的墨香飄出,里面裝著幾本線裝古籍和一疊泛黃的信紙。最上面那本古籍的封面上,用朱砂畫著完整的尸斑符號,旁邊用小楷寫著“鎮(zhèn)魂符”三個字。
信紙上的字跡與卷宗里的記錄一致,是老法醫(yī)的親筆。他在信里寫道:“林氏一族世代傳承鎮(zhèn)魂術,以血脈為引鎮(zhèn)壓河底怨魂。晚秋是最后一代傳人,她的死并非意外……那些符號是鎮(zhèn)魂陣的節(jié)點,一旦被破壞,怨魂將重現(xiàn)人間……”
手電筒的光束突然開始劇烈晃動,光柱掃過河面時,我看見水面下有無數(shù)蒼白的手在揮舞,水面上漂浮的槐樹葉瞬間聚成一個漩渦,漩渦中心浮現(xiàn)出一張模糊的女人臉,長發(fā)如水草般散開,正是解剖臺上的女尸!
“救……救我……”一個微弱的聲音從河面?zhèn)鱽恚袷橇滞砬锏牡驼Z,又像是無數(shù)冤魂的哀嚎。我猛地后退,撞到身后的老槐樹,樹干傳來一陣震顫,幾片枯葉落在鐵盒里的古籍上。
這時,手機突然亮起,是老張發(fā)來的短信:“陳法醫(yī),解剖室冰柜異響,我去查看時發(fā)現(xiàn)……那具女尸不見了!”
心臟驟然縮緊,我轉身往回跑,手電筒的光柱在樹林里瘋狂晃動。跑過一片低洼地時,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摔進淤泥里。手電筒飛出去落在地上,光束正好照在前方的樹干上——那里用鮮血畫著鎮(zhèn)魂符,符眼處插著一根銀色的發(fā)簪,正是林晚秋照片里戴的那支。
淤泥開始冒泡,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腳踝往上爬。我掙扎著想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雙腿被無數(shù)只冰冷的手緊緊抓住,那些手從淤泥里伸出,皮膚慘白如紙,指甲泛著青黑。
“你逃不掉的……”無數(shù)重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終都匯成林晚秋那雙空洞眼睛里的低語。手電筒的光芒越來越暗,最后徹底熄滅,黑暗如同潮水般將我吞沒。
第六章
血脈詛咒
再次醒來時,我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陽光透過窗戶照在白色的被單上,暖洋洋的卻驅散不了心底的寒意。老張坐在床邊削蘋果,見我醒來連忙放下水果刀:“陳法醫(yī)你可算醒了!昨天凌晨在河邊找到你時,你渾身是泥昏迷不醒,手里還攥著個鐵盒。”
鐵盒!我猛地坐起身,發(fā)現(xiàn)鐵盒就放在床頭柜上,古籍和信紙都被細心地裝在證物袋里。技術科的小王推門進來,手里拿著一份報告:“陳法醫(yī),我們對古籍進行了碳十四檢測,確定是民國時期的物品,上面的符號確實是鎮(zhèn)魂陣。另外,我們在你摔落的淤泥里檢測到大量人類骸骨,年代跨度從民國到現(xiàn)在。”
我翻開古籍,里面詳細記載了鎮(zhèn)魂術的起源:清末年間,西郊河發(fā)生過一場大屠殺,數(shù)百名百姓被沉入河底,怨氣凝聚成煞,每逢陰雨天便會拖人下水。林氏祖先以自身血脈為引,布下鎮(zhèn)魂陣鎮(zhèn)壓怨魂,每一代傳人都要在體內種下“鎮(zhèn)魂印”,死后尸身沉入河底,成為陣眼的一部分。
“那林晚秋的死……”我看向小王。
“我們查到林晚秋有個弟弟叫林深,二十年前失蹤,最近有人在市郊的古玩市場見過他,他手里在賣的古董手鐲,和卷宗照片里的一模一樣。”小王遞過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人五十歲左右,眉眼間與林晚秋有幾分相似,手腕上赫然戴著那只銀手鐲。
出院后,我立刻驅車前往古玩市場。市場深處的角落里有個不起眼的攤位,攤主正是林深。看到我手里的鐵盒,他臉色驟變,轉身想跑卻被我攔住。
“你姐姐是怎么死的?”我將古籍拍在他面前,鎮(zhèn)魂符的圖案在陽光下泛著紅光。
林深癱坐在地上,顫抖著說出了真相:“當年我賭博欠了高利貸,他們逼我偷姐姐的鎮(zhèn)魂印……那是她從小戴在身上的吊墜,也是鎮(zhèn)魂陣的核心。我趁她熟睡時偷走了吊墜,結果當晚就山洪暴發(fā),姐姐為了修復被破壞的鎮(zhèn)魂陣,跳進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