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墳坑中間,放著那個裝魂根的瓷瓶,瓷瓶的蓋子已經被打開,黑色的霧氣從里面冒出來,順著那些“人”的鼻子往他們身體里鉆。
“他們……他們是被魂根的怨氣控制了。”馬道長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我回頭一看,只見馬道長背著個布包,臉色蒼白,像是剛跑了很遠的路,“我在山里感覺到邪氣,就趕緊趕回來了,還是晚了一步。”
“道長,現在怎么辦?”我抓著馬道長的袖子,聲音發顫。那些“兩張臉”的人已經注意到我們了,正慢慢從墳坑里爬出來,動作僵硬,眼睛里全是黑色的血絲。
馬道長從布包里掏出一把銅錢劍,又拿出三張紅色的符紙,分給我和王老漢:“這是‘鎮魂符’,貼在他們的額頭上,能暫時壓制住怨氣。我們得趁子時前,把魂根收回來,再用‘鎖魂陣’把他們的怨氣逼出來——要是過了子時,陰氣最盛,他們就再也變不回來了。”
我們三個拿著符紙,慢慢往那些“人”靠近。最前面的是村東頭的張大爺,他的“第二張臉”正對著我笑,嘴角的血滴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我屏住呼吸,趁他沒反應過來,把符紙貼在他的額頭上。
符紙剛貼上去,張大爺就發出一聲慘叫,“第二張臉”開始劇烈抽搐,像是要被撕下來一樣。黑色的霧氣從他的鼻子里冒出來,他踉蹌著后退,倒在地上,慢慢恢復了神智:“我……我這是在哪?”
“別說話!跟著我們!”我扶著張大爺,往馬道長身邊退。可剩下的“人”已經撲了過來,他們的指甲又長又尖,直往我們身上抓。王老漢舉起桃木釘,往最前面的一個小孩身上砸去,可那小孩像是感覺不到疼,反而一口咬住了王老漢的胳膊。
“啊!”王老漢疼得大叫,黑色的紋路順著傷口往他的肩膀上爬。馬道長趕緊跑過來,用銅錢劍往小孩的額頭上刺去,銅錢劍剛碰到小孩的皮膚,就發出“哐當”一聲,小孩倒在地上,符紙自動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快!魂根在墳坑中間!”馬道長喊,“林墨,你去拿魂根,我和王老漢來擋住他們!”
我點點頭,趁著馬道長和王老漢擋住那些“人”,趕緊往墳坑中間跑。瓷瓶里的黑色霧氣越來越濃,我剛要伸手去拿,突然感覺有人抓住了我的腳踝——是個穿紅衣服的小孩,他的“第二張臉”正對著我笑,嘴里吐出細細的黑絲,往我的腿上纏。
“放開我!”我用力踹開他,抓起瓷瓶,就往馬道長身邊跑。可剛跑兩步,就覺得背后一涼,像是有什么東西貼在了我的背上。我回頭一看,嚇得魂都快沒了——無臉鬼的“臉”正貼在我的背上,皮膚冰涼,眼睛里滲出黑色的血珠,正對著我笑。
“抓住你了。”無臉鬼的聲音直接鉆進我的腦子里,“你以為毀了我的魂根就完了?我早就把一縷魂魄附在了你的背上,只要魂根一松動,我就能重新控制你……”
我感覺背上的“臉”在慢慢往我的脖子上爬,冰涼的觸感順著皮膚往我的臉上鉆。我想把瓷瓶遞給馬道長,可手卻不聽使喚,反而慢慢把瓷瓶往地上放。
“林墨!別被她控制!”馬道長突然撲過來,用銅錢劍往我的背上刺去。銅錢劍剛碰到“臉”,就發出“滋滋”的聲響,黑色的霧氣從我的背上冒出來。無臉鬼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從我的背上爬了下來,化作一團黑霧,往墳坑外面跑。
“別讓她跑了!”馬道長喊,從布包里掏出個銅葫蘆,往黑霧扔去。銅葫蘆在空中轉了個圈,突然打開蓋子,一股吸力把黑霧吸了進去。馬道長趕緊跑過去,用朱砂封上葫蘆口,葫蘆里傳來“咚咚”的撞聲,卻再也打不開了。
我癱坐在地上,渾身是汗。王老漢扶著我站起來,笑著說:“沒事了……這次是真的沒事了。”
馬道長把瓷瓶收好,又在墳坑周圍貼了一圈符紙,嘴里念念有詞:“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鎖魂陣,起!”符紙突然燒了起來,紅色的火焰圍成一個圈,把那些還沒恢復神智的“人”圍在中間。黑色的霧氣從他們的身體里冒出來,被火焰燒成了灰燼。
過了半個時辰,火焰慢慢熄滅,那些“人”都恢復了神智,只是臉色還有些白。我們把他們扶回村里,讓他們喝了些混著朱砂的符水,叮囑他們好好休息。
第二天一早,馬道長要走了。這次我沒攔他,只是把太爺爺的日記遞給了他:“道長,這日記您拿著吧,里面的秘密,我不想再知道了。”
馬道長接過日記,笑了笑:“有些秘密,本來就該埋在土里。林墨,記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別貪不該貪的錢,別做不該做的事——人心,比鬼更可怕。”
我點點頭,看著馬道長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盡頭。陽光灑在太爺爺的新墳上,小槐樹的葉子綠油油的,像是在訴說著什么。
后來,老槐村再也沒出過怪事。高速公路修好了,村里的人都搬去了城里,只有我還留在村里,守著太爺爺的墳,守著那個藏在土里的秘密。
有時候,我會坐在太爺爺的墳前,看著遠處的高速公路,想起爺爺臨死前說的話:“絕對不能動你太爺爺的墳!那棺材里的東西,能把整個村的人拖去陪葬!”
我終于明白,爺爺不是在說胡話。有些東西,一旦被喚醒,就再也回不去了。而人心的貪婪,往往比鬼的怨氣,更能毀掉一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