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林墨猛地向旁邊翻滾,鐵棍重重砸在她剛才躺著的地方,泥水四濺。她顧不上疼痛,連滾帶爬地往排水溝深處跑。溝底狹窄泥濘,長滿了尖銳的碎石和荊棘,她的手掌和膝蓋很快被劃破,鮮血滲出來,和泥水混在一起。
“站??!”男人在身后嘶吼,腳步聲越來越近。
林墨不敢回頭,拼命往前跑。排水溝蜿蜒曲折,像條骯臟的巨蛇,看不到盡頭。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肺部像要炸開一樣疼,雙腿沉重得像灌了鉛。就在她快要體力不支時,前方出現一個狹窄的涵洞,僅容一人通過。
她想也沒想就鉆了進去。涵洞里面漆黑一片,彌漫著濃烈的霉味和尿騷味。林墨摸索著往前爬,身后傳來男人憤怒的咒罵聲和鐵棍撞擊涵洞石壁的巨響。
“我看你能躲到哪兒去!”男人的聲音在涵洞里回蕩,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
林墨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她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手指觸碰到冰冷滑膩的管壁,不知道是青苔還是別的什么東西。她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能屏住呼吸,聽著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突然,她的手指碰到一個堅硬的物體,像是個金屬盒子。她下意識地抓起來,摸索著表面的形狀,是個老式的翻蓋手機!和父親生前用的那部一模一樣!
就在她握住手機的瞬間,背包里的諾基亞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亮起微弱的光,照亮了前方一米遠的地方——涵洞的盡頭被石塊堵死了!
死路一條!
林墨絕望地停下腳步,身后的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她轉身背靠著石墻,手里緊緊攥著那個陌生的翻蓋手機,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男人的身影出現在光圈里,手里的鐵棍閃著寒光。
“跑啊,怎么不跑了?”男人獰笑著逼近,鴨舌帽掉落下來,露出一張布滿刀疤的臉。林墨認出他了,他是父親車隊的一個老司機,姓張,父親生前跟她提過幾次,說他手腳不干凈。
“是你殺了我爸爸?”林墨的聲音因為恐懼和憤怒而顫抖。
張司機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眼神變得兇狠:“那老東西不識抬舉,非要多管閑事。車隊里誰不偷點油?就他清高,還想舉報我們?不死等著過年嗎?”
真相像冰冷的刀鋒刺穿了林墨的心臟。父親真的是被謀殺的!就因為他想揭露車隊的黑幕,就被這群人渣殘忍殺害!
“剎車是你動的手腳?”林墨死死盯著他,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
“不止我一個,”張司機舉起鐵棍,一步步逼近,“車隊老板也有份。那老東西掌握了我們偷油賣油的賬本,不處理掉他,我們都得進去!本來以為這事早就了了,沒想到你這丫頭片子竟然拿著那部手機找上門來——”
他的目光落在林墨手里的諾基亞上,眼神變得貪婪而兇狠:“把手機給我,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做夢!”林墨突然想起手里的翻蓋手機,鬼使神差地按下了開機鍵。屏幕亮起微弱的光,顯示著低電量警告。她胡亂按動按鍵,竟然意外點開了短信箱。收件箱里只有一條未讀短信,發件人是“老婆”,發送時間正是2017年9月15日下午3點58分——母親那條未發送短信的前四分鐘!
短信內容只有一行字:“小張在我剎車上做了手腳,環城路等我,救命?!?/p>
原來父親早就發現了!他知道張司機要害他,他想求救,可這條短信最終沒能發出去。是手機沒電了,還是他沒來得及發送就出事了?
林墨的眼淚洶涌而出,她舉起翻蓋手機,對著張司機嘶吼:“你看!我爸爸早就知道了!他留下證據了!”
張司機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沒想到父親竟然留下了這條短信?!鞍咽謾C給我!”他怒吼著撲上來,鐵棍帶著風聲砸向林墨的頭頂。
林墨下意識地舉起手里的兩部手機擋在面前。就在鐵棍即將砸中的瞬間,諾基亞手機突然發出刺眼的白光,一道電流從屏幕里竄出,擊中了張司機的手臂。他慘叫一聲,鐵棍脫手飛出,掉進黑暗的涵洞深處。
緊接著,詭異的事情發生了。翻蓋手機突然自動播放起一段錄音,是父親焦急的聲音:“小張,你為什么要在我剎車上動手腳?那些偷油的證據我可以不舉報,你放我一條生路……”
錄音里還夾雜著刺耳的剎車聲和撞擊聲,最后是父親絕望的呼喊:“林墨!照顧好你媽媽——”
錄音戛然而止。張司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臉上充滿了恐懼,嘴里不停念叨著:“不可能……他早就死了……不可能……”
林墨趁機推開他,拼命往涵洞口爬。身后傳來張司機驚恐的尖叫,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她不敢回頭,連滾帶爬地沖出涵洞,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跌跌撞撞地爬上斜坡,騎上電動車就往市區方向逃,直到開出很遠,才敢回頭看一眼。
環城路的彎道處空無一人,只有茂密的樹木在風中搖曳,像無數只伸向天空的手。
第五章:重復的號碼